這我倒曉得,上回我庫裡的絹放不下,叫人去賣,為了怕她們哄我,還特地讓韋歡替我探聽過代價,韋歡說本年大旱,米貴絹賤,每匹絹隻得二百錢,也就是說,一匹上等的內造絹才氣換得汝州一鬥半的米,或者四塊蒸胡,若在都城,恐怕一鬥米還換不到――這代價實在叫人驚心。
李睿臉上非常出色,停了好久,才道:“臣…從未買過,不知。”
母親瞪他,李睿被母親瞪得低了頭,訥訥道:“臣歸去問問他們。”
母親對我似還對勁,點點頭,將要起家,我忙伸手扶住她,送她到了門口,母親道:“內裡冷得很,你不必出去了。”頓了頓,方道:“內廷中的事,不必叫外臣們曉得,如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在這裡看書,明白麼?”
我們聽母親這麼說,方各自拿了一塊嚐了嚐,料倒是好料,倒是平平一塊,毫有趣道,隻好拌了肉胡亂吃了幾口,聽母親道:“六郎,你剋日總在闤闠玩耍,可知這蒸胡多少錢一塊?”
次日大早我便起家去問候母親――我的大早,卻也是辰時今後了,父親還未起家,寢殿處一片靜悄悄的,連議事的前殿裡也是大家屏息。高延福早在殿門外候著,遠遠見了我便略一表示,輕手重腳地引我到了殿後一間小屋中,輕聲笑道:“陛下說,剋日事忙,文書上有些事,命公主代為分憂。”
這是說韋歡了,我一口應下,道:“臣隻留一人服侍筆墨,不叫她們近身。”
母親不知不覺便用了“朕”字,我便越加恭謹地彎了腰,又聽她道:“來前朕便許汝州的村夫百姓言事,現在本地士民主動投書,這些奏書都未顛末三省,你直接看一遍,寫個節要,一齊呈上。有不懂處,可堆集一處來問朕――此係國事,除了你,不能讓旁人瞥見,曉得麼?”
母親嗯了一聲,道:“都城大旱,米價暴漲,鬥米三百,連汝州也要鬥米百二十錢,這蒸胡前次來時是十錢一塊,現在已要五十錢了。”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已是訓示了,李睿與我都忙起家,恭敬受命。母親道:“六郎先出去罷,給諸位叔伯姑母的詩文要用心寫,不要偷懶。”等李睿應下、退出,方指著屋中的奏疏對我道:“召你過來,是要你替我分揀些這些賀表。論理,這些事由郎官們做便可,隻是一來此次出巡,很多人並未扈從,人手上有些不敷,二來本年本是要封禪,因吐蕃來犯才臨時作罷,有很多偏僻的州縣卻還不知,還是將奏表和賀禮送了過來,朕之意,卻不成寒了他們的忠心,是以叫他們把統統賀表集在一處,你將它們分門彆類,呈送朕覽,再由朕手書數言覺得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