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門內傳來模糊的腳步聲,然後“咯噠”一聲,素淨的門板上竟開出個小窗。
齊昱唇角的笑意漸深,看著溫彥之伏下的後背和他戴著烏紗帽的後腦勺,怪道:“既是工部統領之事,你一個小小內史,又為何對水利之事知之甚詳?”
倏爾,喚道:“周福。”
齊昱心中模糊抱著一絲昭然的預感,揭開了卷軸,心想這溫彥之必然是殿試三甲。公然——卷頭上硃紅的手書,尚且是先皇的禦筆,正寫著兩個確實的字:
堂下跪著的溫彥之聞言,悄悄伏身叩首,溫溫吞吞地說:“稟皇上,水利補葺之事,乃工部統領,微臣小小內史,不敢堦越,隻如周太師所言,大膽進言,呈上鄙意,望皇上三思。”
周福在一邊提示道:“溫舍人,不請我們喝茶?”
齊昱垂下目光看向溫彥之莊嚴清秀的臉容,總錯覺在上麵見到了溫久齡的重影。
齊昱:“……”
“如此多?”齊昱有些驚奇,看著一疊幾十頁的案底,隻覺比影象中隨便一個尚書的案底都厚。
溫彥之順答道:“稟皇上,《墨經》有雲,‘力,形之以是奮也’,意為事物運作皆是力之感化。淮南江河泥沙堆積,皆因流水之力不敷以衝散砂石。若能增大流水之力,使之足以衝散沉沙,則河床得以變低,亦可減輕河堤負壓。”
走了兩步,感覺天熱該當清清火氣,便又倒返來買了兩根苦瓜。
眼睛疼。
周福道:“皇上容稟,實則溫舍人未入仕前的案底是記在鴻臚寺溫大人名下的,尚需知會禮部與鴻臚寺,吏部隻得明日再送來,故此處還隻是溫舍人入仕後的案底。”
雖說幾人官階都比溫彥之高,可溫彥之畢竟是他們下屬的兒子,故這廂打了照麵,也趕緊過來客氣號召,笑吟吟地問他問要不要同去。恰好,鴻臚寺長丞林翠忠得了沉痾,宮裡太醫給瞧了也不見好,聽聞意欲致仕,此番也好從溫彥之這裡,探探他父親和今上是個甚麼意義。
未時,一頂藍錦繪鶴的肩輿出了乾元門。
溫彥之心知他們是為了何事,本身現在又身在禦前,雖人微言輕,倒是占了個敏感的位置。倘如故意人想要操縱此中短長,對溫家如何,便是用一件小事,也可攪得他比渾水還渾。
溫彥之不是戔戔探花、榜眼,而是明德十八年的狀元。
聽起來好謙善。
齊昱展開眼,如此近?
初掌宮燈的禦書房裡,周福將一遝案底放上了齊昱的案台。
此言好似一道金光,從齊昱腦海一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