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昱用絲絹點點唇角,隨便叮嚀道:“你去渡口看看,船備好了冇。”
溫彥之從箱子裡尋出緞麵的厚襖,將棉靴穿上,地上雪水早化,踏上去卻覺腳尖潤濕。將將從院子裡出去,就有從北院跑過來的下人,倉促請他疇昔,說主子醒了冇見著溫大人,命他們來找。
齊昱笑,支著頭看他:“朕想曉得。”
溫彥之看著他的神采,冇持續板下去一張臉,笑得有些氣:“皇上容諫,皇上有空,多讀些書罷,切莫遮眼於人間俗物。”
齊昱想了一會兒,“那紫玉扳指?”往前靠近些問:“怎冇見你身上戴過?”
溫彥之:“……”
――說得像落空欺負人似的。
溫彥之在他身邊落座,給他盛了碗粥:“如何冇送過。”
齊昱這才止住,笑睨他道:“王縉的《青雀歌》麼,朕讀過。”
齊昱嘖道:“笑甚。”
“水老虎是甚麼?”龔致遠站在李庚年地點的樹下,嚴峻地問道。
齊昱拉上腰帶,走到桌邊去用早膳:“朕也冇送過你甚麼東西,穿兩件新衣裳給朕看看也很多你一塊肉。”
――放的還挺埋冇。
嘖嘖嘖,家國的哀思。
齊昱這就放下碗要拉人,溫彥之由他拉了兩步拗不過,隻好紅著臉道出天機:“是‘莫言不解銜環報,但問君恩今若為’!”
――那就上榻看看,誰更俗。
藥盒子落在溫彥之衣襬上攤開,溫彥之笑著,想起父親,輕歎了一聲:“也不知父親如何了,此去殊狼國應是已然一月。”
溫彥之看著李庚年走出去,又扭頭看了看齊昱,笑了一聲。
“你也敢大不敬了。”齊昱拿起桌上的小藥盒子砸向他去:“上行下可效,你當說是你父親像朕。”
溫彥之把碗往他麵前擱,扭開臉道:“先吃吧。”
四今後終至十月十六,是出發的日子。前夕五更時,撲簌簌落下些小雪,天亮後才垂垂停下。
不過是數盤珠玉當中,他選了這一樣罷了。
他便又轉回北院去,挑起布帳進屋時,見齊昱正曲腿坐在羅漢床上,太醫正給他拆布換藥。他身上衣服挎下暴露肩背,暗紅的疤痕爬在左臂上,遠看竟似一條小蛇。
――我才,走了,兩刻鐘。
李庚年已經拿著劍跳了下來,看著那黑舟上走下的十多小我,冷冷道:“水老虎,便是江洋悍賊。”
世人乘船,從胥州出了河口往西,行過十五裡,江流變深,水麵變窄,水勢不甚澎湃,渡船轉過淺灘往南邊去,又行數十裡至東陽渡,世人下來尋店家用過飯食,日近傍晚,便打姑息尋了個宿頭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