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是好是歹，老子還下了一窩幾個……你咳，死了都冇人哭墳頭哪！到時候哪，顧家小雜種……你的小男人……怕是早就不要你咯！”

“啥？那短折的招惹你啦？”馬栓兒孃的臉皮敏捷拉開，繃得緊緊的。

馬栓兒娘瞅著他渾身傷痕，低聲抽泣。道：“栓兒，你就聽娘一句話，這不讀書都好兩年了……你也彆總這麼混日子哪！踏結結實種地，將來討個媳婦，安安生生過日子！”

太陽一掛一落，日子便又疇昔一天。

“山子……”秦孀婦丟掉手中枝葉殘存的玉米杆，飛奔過來。

屋簷下，一個黑影從屋後轉到屋前院壩裡，朝雞籠裡塞了一把青草。而後，他扛起屋簷下捆好的草藥，轉悠到村外的河邊。聽著撲通一聲響，他奸笑兩聲，拍鼓掌，鑽進林子裡。

“走路當點兒心，彆落到水庫裡了！”

“哎，回家……回家！”鐵蛋臉上掛著淚蛋子，背起山子，踉踉蹌蹌走著。他的腿腳堅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飄在雲彩上。

好久，山子長長吐出一口氣，嘴裡嘟囔道：“奶奶……鐵蛋……回家……”

秦孀婦始終沉著地聽著。

這一刻，她彷彿做了一場夢，夢裡滿是栓兒來到這個家以後的風景，成日雞犬不寧。栓兒就是這家裡的霸王，上頭幾個姐姐，為他冇少捱打，吃的、喝的，全由著他兼併。閨女們恨哪，恨栓兒，恨她這個當孃的……

“山子……你但是醒了！愁死我了！”鐵蛋衝動地抱住山子，喜極而泣。山子衰弱地擠出一絲笑容，歎道：“草藥……今兒……白忙活了！”

各種生物躲在叢林深處，懶洋洋地叫喊著；氛圍中冇有一絲風，一群牛虻追逐著黃牛，釘附於它身上，黃牛憤恚地將尾巴抽到背上，牛虻撲簌簌逃開，繼而又更加英勇地實施二次、三次……進犯。

“後天，鄉裡趕大集。”

“馬栓兒這娃子啊，再不管束怕是要出大事哪！”秦孀婦心平氣和地說道。

山子在鐵蛋的背上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馬栓兒娘追到門口，喊道：“栓兒……你這又是上哪兒去哪！”

娟兒藏在人群深處，最後幸災樂禍地賞識著這一鬨劇，她乃至等候著秦孀婦拉開帷幕，將好戲推向**，讓她美美看上一齣戲。但是，秦孀婦揚長而去，那安靜的神采令娟兒仇恨！她噴火的目光追跟著秦孀婦的身影，走出很遠；然後，又快速收回來，落在自發得占儘風頭的馬栓兒娘身上。半晌，她狠狠將麻花辮子甩到腦後，回身。落日下，娟兒的步子卻呼呼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