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櫃子裡有花生、紅棗、桂圓和蓮子，不至於餓肚子，就是冇有水。”小桃接過茶碗一飲而儘，“真奇特，為甚麼人們要往衣櫃裡放吃的？”

屏風那一頭傳來明朗儒雅的男人聲音，將桑荔恍忽遊弋的心境拉回到實際中。她悄悄咬了下嘴唇，一把扯下頭上的蓋頭，走到前廳飯桌前坐下。劈麵的男人略感不測埠挑了挑眉，順手取過一隻荷葉杯，斟上茶湯遞到桑荔麵前。

奏喜樂，迎新娘，拜六合，入洞房。

羽士略一沉吟：“也好。”

“信陽郡的明前茶湯色澄明、口感清冽，苦而不澀，甘而不膩，果然是上等佳品。”

“此一時彼一時，燙手的山芋無人想接，比及感覺不那麼燙了，天然趨之若鶩。”羽士淡淡一笑，“不過尋求功名利祿無異於火中取栗，哪有不燙手的事理？”

羽士搖著頭無法地笑笑：“也罷，那我們隻要並肩作戰了。”

“張公子此次路過新縣，不知是要到那裡去？”

“另有我，我們必然會庇護你的！”小桃嬉皮笑容地從衣櫃裡鑽出來，朝桑荔擠了擠眼，“我怕你倆勢單力薄，特地來助你們一臂之力。桑荔姐姐，我想得殷勤吧？”

“我也不去，”桑荔毫不逞強地看著羽士，“你剛纔不是說我巾幗不讓鬚眉麼，現在證明我才氣的機遇來了。”

桑荔在合歡床上端端方正地坐著，從大紅蓋頭上麵盯著鞋尖上一對戲水鴛鴦，恍忽間竟生出幾分為人老婆的高興與歡樂。她伸出塗著硃紅蔻丹的右手，撫平襦裙上一處幾不成見的褶皺，滿身高低的綾羅綢緞連同金銀飾出連續串的窸窣和叮噹聲響。

“……這身衣服挺貴的吧？”小桃眨眨眼睛，“看來這桑家挺有錢的。”

羽士神采淡然地從袖子裡取出一隻瓷碗，倒了碗茶遞給小桃：“在櫃子藏了這麼久，早該渴了吧？”

對於大多數——若不是統統的人來講，這並不是一場值得道賀的婚禮。

“桑蜜斯巾幗不讓鬚眉。”

“我纔不去呢！”小桃撅嘴叫道。

羽士微微一笑。“我本是無根之人，何來安寧之說呢？倒是桑蜜斯，此次除了家中妖祟，你今後有甚麼籌算？”

桑家特地清算出來的西配房裡，羽士已經換上了管家送來的服飾穿戴，整小我煥然一新：黑編成六股長辮束在頭頂，戴一頂金地鑲青白玉的冠；大紅喜服的領口和袖口都裝點著款式繁複的斑紋，用金銀線編織而成；腰帶上係一枚並蒂蓮花漢白玉佩，腳上穿戴大紅色的喜履，靴尖上還綴著一溜光可鑒人的琉璃珠。稍一活動，滿身高低都閃動出刺眼明光，逼真地闡釋了“傲視生輝”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