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工時落了場太陽雨。張歡在公交站台撞見穿漢服直播的女人,她鬢角彆著的青銅髮簪在鏡頭前晃成虛影。"家人們看這個戰國古玉紋路..."女孩回身時簪尾掃過張歡手背,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阿誰泡在福爾馬林裡的夏天。
值夜班的護士小趙探頭出去:"張大夫還不放工?三床老爺子非說今晚要渡劫..."她腕間的轉運珠手鍊俄然斷裂,檀木珠子滾進鐵皮盒,在青銅鈴鐺大要撞出編鐘般的餘韻。
玻璃門被風鈴撞開,穿廚師服的白初七拎著食盒闖出去,圍裙上沾著麪粉和冰碴。"新研製的楊枝甘露酥,"她指尖的刀繭在冷熱溫差下泛紅,"你們嚐嚐是不是比上週的杏仁豆腐強。"
蠟筆劃裡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梧桐樹下,掌心捧著燃燒的星圖。樹根處伸直著七個戴萬花筒麵具的小人,此中一個的麵具裂開裂縫,暴露六歲孩童純潔的瞳孔。
暴雨驟歇時,玉輪從雲層後探出半張臉。張歡摸出鑰匙串上的青銅鈴鐺,夜市攤的鍍層已經剝落,暴露底下粗糙的合金材質。二十三條街外的爛尾樓頂,最後一絲青銅神經的殘渣正在雨水裡鏽蝕成灰。
晨光漫過診所窗台時,保安嘟囔著清理滿地檀木珠。昨夜暴雨沖毀了爛尾樓頂的違章告白牌,生鏽的鋼架在積水裡拚出北鬥吞賊星的形狀。張歡的白大褂兜裡,夜市買的鈴鐺缺了個小口,斷茬處的新鏽紅得像凝固的晨光。
社區診所的空調外機滴著水,張歡在值班表上簽完最後一個字時,鋼筆尖俄然斷墨。藍黑墨水在"9月7日"的日期欄暈染開,像極了那年焚化爐煙囪投下的暗影。護士台的老式掛曆被穿堂風掀起,暴露後背的城郊火化場告白,聯絡電話的數字擺列成熟諳的青銅樹圖騰。
"要幫手嗎?"傲視盼的警靴聲停在門口。她今晚冇穿禮服,頸間的銀鍊墜著枚彈殼改裝的掛件,"剛辦完跨省欺騙案,嫌犯車裡搜出批假文物。"防風打火機的火光裡,彈殼大要的刻痕構成微型鎮魂咒。
老頭渾濁的眼睛俄然清澈,又敏捷蒙上霧氣:"小張啊,你說人真能活幾百歲嗎?"他充滿老年斑的手按在泛黃的條記上,那些關於經脈運轉的草率筆跡裡,藏著二十年前某位中醫大學傳授的筆鋒。
值夜鈴俄然高文。三床老爺子的叫喚穿透走廊:"雷劫到了!雷劫到了!"張歡抓起真品青銅鈴奔向病房,缺了鈴舌的鈴鐺在疾跑中沉寂無聲,卻震落牆皮暴露前麵1998年的舊掛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