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穀地當中的青竹林，樹林重現寒冬飄零的模樣，那一根根乾枯的樹乾如同惡魔柔嫩的肢體，在向他們蔓延。

逗留在江心的樓船在輕微的波浪中扭捏，風偶然和雲曦在船板上看下落日照水，半江瑟瑟半江紅。

江風吹拂起她混亂的披髮，她伸開雙臂想抱住曠闊的六合。

屋內的諸人，聽著雲曦的琴音歌聲，已是淚濕床枕，夢迴往塵。他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因為安然感的作怪而伸直在被窩裡。

“哇哇哇，好痛！”風紫霜倉猝將掀起的裙裾，捱到雲曦的身後，“雲曦姐姐，你今後不要讓哥哥進房門了！”

現在的水月山莊已滿目蒼夷。刀光劍影後的廢墟老是統統仍舊，不像被光陰塵封的舊屋，冇有腐朽的氣味，滿牆角的蜘蛛網和生出青苔的石板縫，隻要刀劍砍過平整的截口，和埋冇在殘垣斷壁中，令人討厭的腥臭。

“啾……啪！”一道火光劃破夜空，綻放出五彩的光芒。緊接著，無數的炊火連續升空。

遠處的江心，零散有幾隻樓船，如幽夜當中刺眼的星光。雲曦用手指著燈火已滅的江岸船埠，“唉，偶然哥哥，我們彷彿來晚了。”

“上有天國，下有蘇杭啊！”雷少雲搖著摺扇歎道，那摺扇上更是寫有香山居士第三首《憶江南》。他情不自禁地詠歎道，“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遲早複相逢！”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雲曦悄悄唸叨，兩頰掛的清淚如細流，此時的她已經換上了女裝。風偶然緩緩走了過來，用袖口幫她擦了擦眼淚。雲曦抿嘴笑道，“舊事，欲散不散，停頓在心頭！”

“雷哥哥你如何說個話要怪腔怪調，點頭晃腦！”風紫霜的嘴裡塞著一隻“白日鵝”，吐字有點不清，“大夏季，搖扇子你也不嫌冷！”

“好，我們去吃！”風偶然微微一笑，桌案上的書卷被窗外的北風吹得一頁頁翻過。

隨她而來的，是幾把銀光閃閃的飛刀。風偶然護在風紫霜的身前，幾把飛刀跟著瑕劍的出鞘回聲而落。

“霜兒，你不在折劍山莊，到姑蘇來做甚麼？”當風紫霜被風偶然拖進堆棧房門時，他如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