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顧青躊躇了一下，接著唸叨：“……天子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二十年間似反掌，歌女餘姿映寒日。玳筵急管曲複終，樂極哀來月東出。少年不知其所往，足繭荒山轉愁疾。”

顧青剛纔這首詩裡，此中兩句“二十年間似反掌，歌女餘姿映寒日。玳筵急管曲複終，樂極哀來月東出”，令李十二孃積抑多年的相思苦痛刹時開釋出來，彷彿這兩句詩是顧青看破了她內心深處的影象，用哀婉的語氣將它娓娓道給世人。

這座不夜的都城裡，此時仍到處閃動著燈火，與天涯的皎月對映成輝。絲竹之樂異化著人們輕巧的笑聲，深夜裡的歌舞喧嘩，像浮華亂世裡的一場人生大夢。

一首歌的某句歌詞，一段淒婉曲子的某一段落，一首詩的某一段淒婉句子，都能刹時擊中某小我內心最深處的感念悲傷處。

女弟子倉猝奉上一罈葡萄釀，顧青揭開泥封便舉起酒罈獨自往本身嘴裡灌去。

顏真卿又拍桌子：“不可，我想看你親身劍舞，公孫一門弟子眾矣，唯獨十二孃得了公孫大娘劍舞之精華，絕世舞姿豈可藏匿於光陰？十二孃，故交多年，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我麼？”

顧青冇法用心，他腦筋也喝懵了，主如果裴旻太可駭，拉著他喝酒都是用能裝一斤的漆耳杯，咣咣一口乾，杯裡不準剩酒，不然便強行往顧青嘴裡灌。

一名女弟子出去，施禮後奉告她，顧青已安設下來了。

堂外，李十二孃的弟子俄然擊起了鼓，鼓聲細碎，如同一名絕色才子輕踩蓮步盈盈走來。

一道道劍光如矯龍遊淵，又如鳳舞九天，金蛇纏繞，劍身過處，留給世人一道道燦豔的殘影。

不但是顧青，今晚前堂上的人幾近都是裴旻放倒的，劍聖的酒量深不成測，唯獨給李十二孃敬酒時碰了釘子，一個“滾”字委宛回絕後，難堪的劍聖便找其彆人撒氣。

李十二孃悠悠歎了口氣，道：“世人隻為劍舞之姿而傾慕，唯有故交知我劍舞中的飄零感念之意，可惜故交殘落，知己已逝，十二孃本已不肯再為無乾之人舞劍。隻是徹夜……”

堂外的弟子遞上佩劍，李十二孃接過，揚手一抖，一片烏黑的劍花閃過。

李十二孃淡淡一笑，道：“我已多年未曾劍舞，你們若想看，我可讓弟子為你們舞之。”

沉寂以後，李十二孃將劍遞還給弟子，俄然掩麵抽泣起來。

“將此詩記下來，明日傳遍長安，我要讓長安的士子全都曉得顧青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