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朝他咧嘴一笑，暴露一嘴的白牙，笑容卻很勉強。

李十二孃不得不承認，雖是故交之子，但她確切太不體味顧青了。常日裡顧青的表示不過隻是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郎，偶爾做點打動不計結果的事，但方纔在山上時，顧青卻像一名雄視天下的霸主，冷冷地俯視芸芸百姓。

顧青一愣，隨即沉默下來。

李十二孃瞥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冷酷。

“左衛的差事……”

李十二孃指著墳場四周插滿的招魂幡，道：“這些都是當年受過你父母恩德的人立的，墳場也是他們打掃的，每隔幾日總有幾位受過恩德的人來拜祭你父母，以是墳場四周纔會如此潔淨。”

下了馬車後顧青並未回家，而是轉道去了李光弼府上。

一起上寺人主動與顧青搭話，有的冇的聊了半晌，像極了宿世孤單如雪的出租車司機，不管你樂不樂意，都要硬拉著你聊一起，每次下車後總有一種淡淡的虧損感，總感覺本身不該該付車錢，司機反倒應當給本身陪聊費。

“朝堂為官者，看到的倒是全部天下，廟堂頒一令，可令乾坤變色，可為百姓招災或謀福，上位者提筆寫下幾個字，便強於豪俠馳驅除惡平生，百姓百姓過得好不好，在於政令之正，在於吏治之清，在於民氣所歸，而不在於豪俠殺了多少惡人。李姨娘，這個事理您懂嗎？”

顧青站在原地深思好久，回過神後朝寺人歉意地笑了笑，表示他持續往前帶路。

“何故見得？”李十二孃的神情浮起幾分冷意。

麵朝墓碑恭恭敬敬三拜後，顧青站起家，笑道：“既如此，李姨娘且看小侄鏟了這樁不伏侍！”

顧青的神采也垂垂變冷了：“雙親看到的隻要一處不平，我看到的是整條路。他們挑選將這一處不平剷掉，然後再去剷掉另一處不平，我挑選的是將整條路重新鋪一遍，讓這條路再無不平。”

李十二孃也跪了下來，癡癡地看著墓碑上的字入迷，伸手重撫著顧秋的名字，彷彿撫摩著戀人衰老的臉頰，眼神垂垂浮泛，腦海裡閃現的還是當年的回想。

顧青說著俄然朝李十二孃笑了笑，聲音俄然溫和下來，輕聲道：“但李姨娘是我獨一的親人，我顧青在長安孑然一身孤苦無依，李姨娘視我如親子侄，我怎忍心讓獨一的親人絕望？”

李十二孃拍醒了顧青，隻說了一句“下車”，便率先走了下去。

顧青下了馬車，睜著惺忪的睡眼擺佈環顧，驚詫道：“這是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