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孃回過神:“哪句話說錯了?”
李十二孃幽幽感喟,抬頭望著彼蒼白雲,輕聲道:“你可曉得,你父母這平生對多少人施過恩德?大到懲奸除惡護侍忠良,小到修橋鋪路施助貧苦,他們的平生過得一貧如洗,手上但有一些銀錢便拿去施助貧民,他們嫉惡如仇,凡是見到不伏侍必然會拔刀互助。”
顧青的神采也垂垂變冷了:“雙親看到的隻要一處不平,我看到的是整條路。他們挑選將這一處不平剷掉,然後再去剷掉另一處不平,我挑選的是將整條路重新鋪一遍,讓這條路再無不平。”
李十二孃一樣也住在常樂坊,離顧青的宅子步行不過一炷香時候,馬車很快便到了李十二孃府門前,顧青下了馬車獨自往裡走。
李十二孃定定地諦視火線,調子已有些哽咽:“當年一戰,你父母的屍體是張家人運回長安的,長安故交各處,可向來冇人曉得你父母本籍何方,他們向來都不說,因而張家隻好決定將他們葬在驪山四周。”
楊貴妃召見顧青並冇甚麼目標,她隻是一個非常孤單的女人,李隆基不成能每時每刻陪著她,每天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孤傲的,以是她需求有人伴隨。
李十二孃彷彿看出他的迷惑,淡淡隧道:“顧青,你曉得你父母的棺木運上此山時,長安城有多少權貴文人和販夫走狗徒步前來送彆嗎?他們有的人家道貧困無車無馬,攜家帶口提早一天從長安城步行來此,上山時送葬者多達千人,嚇得藍田縣令將縣衙差役傾數遣出,在山腳下保持次序,才未形成踩踏……”
顧青所站的位置正在花萼樓和龍池之間的小道上,小道旁有一片低矮的灌木叢,聲音是從灌木叢的另一頭傳過來的,顧青來過興慶宮幾次了,他曉得聲音應當來自保衛花萼樓的禁衛。
李十二孃不知為何會有這類錯覺,可她心中對顧青的絕望不知不覺消淡了很多。
“顧青,這就是你的父母,你的雙親,你應當為他們感到高傲。我李十二孃的餘生即使隻活在與他們來往那幾年的回想裡,也是平生歡愉的,世人蠅營狗苟,縱是帝王之尊,又有幾人活得如你父母這般頂天登時蕭灑安閒?”
顧青取出一塊帕巾,悄悄地擦拭著墓碑,一邊輕聲道:“李姨娘,這世上我隻當你是獨一的親人,有些話我從未對人說過,但我情願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