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隻慘白的手悄悄分開血汙渾身的甲士，晉公徐行走出，扶冠整帶，一手前握，一手揹負，立於陣前。懷梁及數名甲士甲衣襤褸，手握兵器，並列於後。火光幢幢之下，氣勢悲壯。

“老賊！也有本日！”一名赭衣人走出行列，手持長戈直指晉公道：“老賊本日陷於吾手，尚欲巧舌偽辯，搖唇鼓舌，莫不信吾之戈倒黴乎！”

“老賊既然提及祭奠，我等本日前來，專為滅晉，以祭奠我等先祖，以雪經年之恥。”

昔年鄢陵之戰中，晉楚爭雄，晉國大夫郤至在疆場上三見楚王，皆下車施禮。

赭衣人對這類視死如歸的晉國公乘不由得寂然起敬，並未利用大範圍的兵力一擁而上。而是任由幾名赤狄懦夫與之單打獨鬥，以全晉國公乘忠勇之名，保全這個曾經的大國最後的莊嚴。

晉國雖弱，餘威尚存！

很快晉國的殘兵敗甲就死傷一地，懷梁虎吼一聲，舞劍撲退正麵打擊之敵。赭衣人親身脫手，一柄長戈舞得虎虎生風。

但魏趙韓三家固然久欲滅晉以絕後患，但也顧及周禮及天下幽幽之口，常使一些小行動來打壓晉國。

他緩緩地問道：“剛纔懦夫所言滅我，以祀先人，不知懦夫與晉何仇？奉何方諸侯之命？本日之死固不免矣，且讓寡人做個明白之鬼。”

此情此景，懷梁料不能敵，唯有一死罷了。他扶起重傷的四弟懷驚，相視一笑。剩下的數名甲士俱目視火線，以備死戰。

懷梁率殘兵上前一步，擋住國君：“赤狄蠻夷，敢弑吾君？晉國公乘，唯有死戰耳！”

赭衣人剛纔殺氣騰騰，而現在當一國國君挺身而出，竟然不知所措，一時無人敢上前答話，另有人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噹啷”一聲，似有兵器跌落。

身後赭衣之人齊聲呼喝：“滅晉！滅晉！滅晉！”劍戈搖擺，光影班駁，氣勢洶洶。

赭衣人那邊卻越說越衝動：“晉之惡，儘荊越之竹猶不能書，然彼蒼有眼，天譴雖晚，晉國三分，亦算公道。但晉國之祀未絕，晉國衣冠仍在，老賊爾仍然忝居晉公，潞國子民籌算多年，百年血仇，是日清理，今晚過後，天下再無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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