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又有鄒奭的侍從照顧食盒、銅酒壺上來布食,鄒奭對荀況說道:“祭酒,回到學宮,你我又要被各種俗事叨擾,不如在此用饗閒談半晌,何如?”
鄒奭便點頭道:“李斯,能拜祭酒為師,這是你的幸事啊。如果說吾等稷下先生的學問是這小小係水,那荀子的學問,就是濤濤大江大河啊!”
針對最熱點的形名之辯,荀子也寫了一篇《正名篇》,提出本身的觀點。他以為刑名從商,爵名從周,文名從《禮》,正名是為了辯實,辯實是為了行大道、通弘願,具有明白的政治目標,該當由官方同一製定形名乾係,而不是靠一些名家辯士胡說八道,攪亂邏輯。
論名譽學問,荀況遠勝鄒奭,不過青年人卻細心地發明,這鄒奭光看那一身華麗的絲衣高冠,便讓人曉得他繁華不凡。反觀荀況,麵相渾厚,一身樸實的布衣,頭上洗得發白的黑幘裹著髮髻,不曉得的,還當他是一個淺顯的鄉野士人呢。
二人一席話,聽得那跟在荀況前麵青年人麵前一亮,本來此人就是在稷放學宮久負盛名,雜采陰陽家鄒衍和黃老學說,自成一派的鄒奭!
四月中旬的一天傍晚,有一名穿絲佩玉戴高冠的中年人早早在憩趾亭內閒坐,他一邊單手捧著一冊竹簡,卻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卻不時瞥向橋上,似是在等甚麼人。
鄒奭天然清楚,恰是荀況返來後,與魯仲連一同進諫齊王田法章,壓服安平君田單,才使得一片廢墟的稷放學宮重新開張,現在勉強規複了一些疇昔的元氣。也因為荀子年紀最長,學問最博識,因而他便被持續三次推舉為稷放學宮的祭酒,一乾就是十多年。
“鄒子一大早就在此等待荀況,真是有勞了。”
此水名為係水,係水上有木橋,可行車馬,是從內裡進入稷下的必經之路。係水橋旁又有一個瓦頂的小亭,名曰憩趾亭,埋冇在水邊茂林修竹間,顯得清淨怡人,可供來往行人歇腳,也能夠讓稷下士們在此相聚閒談。
“然也!”
亭中的中年人也放下了竹簡,站起家來,笑著迎了疇昔。卻見那人是一名麵相慈睦的五旬父老,他行走時有黃老道風的蕭灑,對中年人行禮時有幾分儒家所謂的君子正氣,可說話時,卻又有點名法之士的鬆散。
“年初聽聞我那朋友亡於楚國上蔡,我前去奔喪,為他主持葬禮,喪事辦完後,恰好他有一在本地做小吏的侄兒聰明,且一心肄業,隻恨本地貧乏詩書,我便收他為徒,帶來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