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朕……並不想殺了你們。”天子聲音乾澀,如同朽爛的樹根被劈開的啞聲,“朕從小,最戀慕,最妒忌的,就是你。舒白……你聰明,敬愛,受儘父皇寵嬖。朕十歲便被丟到了偏窄的鄆王府,而你……你長那麼大了,父皇仍然捨不得你出宮,每次我進宮,瞥見你坐在父皇懷中時,我歸去後,都要大哭一場……”
“哼……”他也不在乎,隻喃喃道,“父皇臨死前,是要傳位給你的,以是,朕即位以後,理應頓時就殺了你……但是,但是朕動手了嗎?朕冇有!朕就想看著你這輩子無聲無息腐臭在夔王府中,讓父皇在天之靈看一看,他寄予厚望的這個孩子,會多麼窩囊地一輩子跪伏在朕麵前,就這麼過一輩子……哈哈哈……”
“那麼,七弟呢?”李舒白緩緩問,“七弟對陛下一貫敬愛有加,他又毛病到了陛下甚麼,為了對於我,陛下連他都情願捨棄?”
他笑得慘痛,氣味奄奄,到最後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喉口仍然在嗬嗬作響。
黃梓瑕深吸一口氣,緩緩將手中的黃麻紙收捲起來,說道:“太妃給鄂王留下了一張塗鴉,與被塗改後的遺詔相差無幾――想必,那該是她墮入猖獗之前腦中最深切的氣象。她固然瘋顛,但還因為遺詔而感覺夔王會再次爭奪皇位,是以提示鄂王擔憂夔王,怕他被捲入這朝政鬥爭當中。卻不料,鄂王將這些話當作母親對夔王的控告,再加上他本身又確切喜好年長的一名女子,是以而更加促進他對夔王的猜忌與痛恨。在墮入猖獗以後,隻一味鑽牛角尖,也不管此中分歧道理之處,至死不悟。”
“王公公,人間之大,無奇不有,您是太輕信本身的見地了。”黃梓瑕說著,又輕歎道,“隻是陳太妃未免過分不幸,當夜她在殿中奉侍先帝,必定也曉得了此事,因而便被沐善法師下了攝魂術,先是出麵將遺詔賜給張偉益,後又瘋顛發瘋,一世也隻復甦得半晌,給鄂王留下了警誡。隻可惜,卻適得其反!”
黃梓瑕沉默望向李舒白,卻見他隻是抿緊雙唇,目光盯著階上的天子,一言不發。
王皇後抱住天子顫抖不已的手臂,低聲道:“陛下,您切勿過分衝動,臣妾還是扶您先到後殿歇息吧……”
“臣弟並無所求,隻是陛下對臣弟,防備得太深了。”李舒白筆挺站立於階下,抬頭淡淡說道,“自臣弟在徐州平叛以後,陛下既想要借臣弟壓抑王公公,又恐怕臣弟有貳心,在臣弟身上動了無數詭異手腳,實在冇有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