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後看向徐逢翰,低聲說道:“你們都先下去。”
李舒白拱手施禮:“請聖上示下。”
她說到此處,便咬住了下唇,不便再說下去。
但是殿上統統人,都已曉得她的意義。曾是太宗秀士的則天天子,終究成為高宗的皇後;而隋文帝的宣華夫人,在文帝身後接下了煬帝送來的同心結。
“請王公公恕鄙人無知。我隻知天理昭昭,善惡有報,不管身居高位,還是身處輕賤,做過的事情,永久不能被袒護。”黃梓瑕目光果斷而清澈,毫不閃動地直視著他,安然相對,“這世上的子虛,就算騙得過大部分人、就算矇蔽得了一時,但浮雲畢竟不能蔽日,深陷泥潭的美玉終有洗淨淤泥的一天。”
說到此處,就連徐逢翰都已經後背滲汗,殿上一眾寺人宮女體若篩糠,明白本日聽聞的奧妙,將會使本身性命不保。
“恰是。我查問了鄂王府當中的人,曉得了當時他收到的東西,並在鄂王母妃陳太妃靈前的香爐中,找到了已經被毀的這三樣東西。”
“奴婢並不是憑著口中話來昭雪,而是我的手中,便有證據。”黃梓瑕從箱籠中取出一份驗屍檀卷,舉在手中說道,“鄂王歸天,大理寺與宗正寺等人請周子秦前去驗屍,現在卷宗已經具名封檔,正據確實。而我的手中,便是抄本,上麵清清楚楚寫著,鄂王胸前傷口為斜向右下,便是相對於麵前驗屍者來講,方向左下――也就是說,若鄂王不是他殺的話,凶手隻能夠是一個左撇子。”
天子靠在皇後身上,從那種委靡衰頹中垂垂規複過來,固然喉音寒微艱钜,但勉強還能說話,不必徐逢翰傳達了:“四弟,朕要問你件事。”
眼看緊閉的殿內隻剩下他們六人,王皇後才緩緩問:“黃梓瑕,你的意義是,有人誣告夔王,指他與陳太妃有不倫輕易?”
李舒白掃了那樽酒一眼,又望向天子:“多謝陛下美意。本來陛下之命,臣弟不該多話,但現在即將永辭陛下,臣弟隻想曉得,陛下將如何對外陳述臣弟?”
“荒誕……”天子的聲音,沙啞乾澀,因為力量弱竭而顯得恍惚陰沉,“這天底下,誰敢汙辱太妃?又有誰敢……如此對朕的七弟?七弟……七弟自小聰明沉著,凡事皆三思而後行,又怎會受人教唆,如此矇蔽輕信?”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即便夔王誅殺鄂王有再多來由,但朝廷始終容不下一個搏鬥兄弟嫡親的凶手。”王皇後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天子,見他微微點頭,才又轉頭看著李舒白,說,“皇家顏麵不成失,陛下已為夔王備好拜彆杯酒,將親送殿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