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昌公主恍然未聞,臉上儘是煩躁,低聲狠狠謾罵道:“這些惹人厭的倡優,甚麼時候讓父皇全給趕出長安去!”
黃梓瑕第一個回過神來,當即分開人群向內裡擠去。
胡旋舞正在最緩慢的時候,滿場都是右台阿誰女子妖嬈柔嫩的身影。她伸開雙手,抬頭朝天,不顧統統地歡笑扭轉。編成上百條藐小辮子的髮辮散開,合著頭上紗巾、身上衣裙一起,擺佈飄飛,如同一個彩色旋渦。
但這麼多人,這麼混亂的場麵,一時半會兒,人群底子冇法立即散開。
而就在蔦蘿的絕頂,同昌公主的身子正靠著牆,漸漸滑倒下去。她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身材還在抽搐。
話音未落,同昌公主已經被人拉住了手臂,身不由己地往前麵倒去。她身材嬌小,此時俄然被人拉進人群中,分開又合攏的人群竟似一隻猛獸,伸開血盆大口,當即吞噬了她。
是垂珠的聲音。
玉兒。
黃梓瑕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同昌公主。
黃梓瑕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卻隻見一片人頭攢動,倒是有幾個煙花女子頭上戴著各色花飾,但是看起來色彩外型都非常俗豔,毫不像玉色天成的九鸞釵。
她病情未愈,性子又暴躁,這一下走得急了,腳一晃,差點跌倒。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垂珠從速將她扶住,隨行的十數個寺人圍上,將四周的人屏開。
鮮血斑斑,更加光鮮地顯出上麵刻著的那兩個古篆――
她對平康坊又不熟諳,隻能與周子秦籌議著,兩人敏捷剔除伎樂坊堆積的各條行道,剔除酒坊浩繁人多眼雜的街衢,剔除火線是死衚衕的巷陌,將最為能夠的十餘條街道遴選出來。
她身上那件蹙金百蝶的紅衣,湮出一種非常光鮮的潮濕的陳跡,在陽光下色彩敞亮得幾近刺目。
黃梓瑕轉頭瞥見周子秦。他好歹身高不錯,用力分開人群,終究把她抓住了。
兩邊台上,春江花月夜的歌正被數十個歌女吹打合唱,極致的一種纏綿委宛,到最後其彆人的聲音都垂垂跟不上了,唯有最後高唱的阿誰歌女嗓音壓過統統喧鬨,極高處的轉音如千山行路,幾近盤曲,直上雲天。
正在一片混亂中,同昌公主的目光俄然落在人群的某一處,那雙鋒利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失聲叫了出來:“九鸞釵!”
但是,現在李舒白,並不在她身邊。
隻見他左顧右盼,問:“公主呢?你看到公主了嗎?”
她按著同昌公主的傷口,臉上因過分震驚哀思而顯出冇法麵對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