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昀對溫綺羅的偏疼，府中人儘皆知。這麼多年，他從未提起過二孃子的生母，乃至連提都不準人提，現在想來，隻怕此中另有隱情。

溫綺羅聞言，眸光微斂，“說吧，是說與我聽的，總不會我一念即碎。”

江知寂一介鄉野白丁不說，且家徒四壁，每年還等著溫府佈施度日。

“濁音，你可知這世上最安穩的利刃，不在旁人手中，而在我本技藝裡？”她立定身形，聲音未轉眸而來，卻輕飄飄穿透屋中。

他口中雖稱“通達”，但細看溫綺羅一舉一動，真怕這動靜刺中間底柔嫩，平白惹她妄自悲哀。

“女郎心性通達，隻怕被故意之人作了筏子。”濁音抬高了聲，隻瞥了瞥四周，“方纔，耳聞府內有人私議……女郎並非嫡出之事。”

“濁音莫驚。”溫綺羅唇邊笑意未變，反倒慢條斯理地攔住了他的來路，緩言道，“嫡與庶，關乎血緣名分倒是其次。倘無我溫綺羅占此位置，這府中現在可有這般風景？若我另有安身之本，便非嫡出女兒又當如何？”

濁音目光浮動，掠過地磚上的春花暗影，便再不敢昂首直視堂中那清豔容絕的女子。

府門深掩，未出閣的女郎，冷暖全係主君一念間。

濁音立在廊下，披著淡青色的寬袖小袍，一副不安神采在眉梢環繞。

溫綺羅微微揚眉，似略訝異他這般固執，無波的眼底染了些暖意，“停滯？即便我是嫡出，就能由父親相護，一世毫髮無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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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綺羅盯了窗外的枝椏一眼，眸底笑意頃刻儘散，“所謂嫡庶之彆，不過是世道端方生造的桎梏，隻待看破此中虛妄，便能將存亡握在手中。你怕我出錯，這情意我都曉得。”她輕聲言語，落字微緩。

溫詩河聞言，心中一動。

青玉深吸一口氣，儘力讓本身平靜下來。

他無言將頭低了下去，許是被她的安閒所懾。

屋內檀香漸濃，溫綺羅目光微轉，落在濁音半垂的眉睫上，唇畔寒意撤去，替之而來的，是一絲化不開的安然溫潤。

“但我這平生如果總要忌諱生母予以的庶出身份，豈不是親手釘死本身一片六合？反言之，就算我從未將嫡庶之事放在心底又如何，有人會因為你站直了身子，便給你一身的自在嗎？”

如果能藉此機遇，除了溫綺羅這個眼中釘，又能讓本身如願以償擺脫了這樁婚事，倒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