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輕笑一聲,將手中的空碗遞給濁音,“我身邊的人裡,你既擅珠算,又擅民氣,做事夙來另辟門路。現在這收冰之事碰到了瓶頸,這些光陰各冰行的采購亦是你表裡兼顧,這當下之際對京中冰市的體味程度,你應是無人可比。”
他稍頓,續道:“再則,這京中製冰之法,除窖藏天然冰以外,也可用硝石如法炮製。與其受製於人,不如自行製冰。”
城東一處不起眼的清風茶肆,便是除了溫綺羅以外,通吃冰行的農戶。
“那部屬便如此答覆……”
這鋪麵不但能吃茶,還能運營些南北雜貨,以往也冇有收冰的常例,卻在近月大肆收買冰塊。
“的確是個彆例。”溫綺羅手指悄悄敲擊著桌麵,心中卻在策畫著濁音能識字算數,又懂製冰的體例,來源……愈發撲朔迷離,她微微一頓,又道,“隻是這路途悠遠,運輸不易,且不說本錢多少,就怕動靜泄漏,引來旁人覬覦。”
“礦脈之事,事關我等大業。”部屬有些不甘心的叮囑道。
溫綺羅眸光一亮,蘭州府,江家,江知寂!她幾近是立即就想到了他。自從前次在蘭州府一彆,兩人便再無聯絡。
“主子,這信兒…要如何答覆溫二孃子?”
濁音垂眸,“女郎所慮極是。”他頓了頓,又道,“隻是這冰塊一日三漲,如果再遲延下去,隻怕……”
溫綺羅明白他的意義,現在已是凜冬之時,如果再不趁此機會囤積冰塊,隻怕來年開春以後,代價會更加離譜。
畢竟如果溫府此時大手筆兜售,那他們這些在高點跟風購入的,豈不是出身未捷身先死?
“女郎何出此言?”濁音反問,氛圍一時呆滯。窗外蕭風陣陣,更顯得屋內沉寂無聲。
“這牛乳,倒比平常的還要香濃些。”
他向房內另一端的書案走去,返回時手中多了一幅輿圖,輿圖平鋪在案幾上,緩緩展開。
濁音還是垂首而立,“與其坐等收冰,不如主動反擊,雙管齊下。一則,我們主動去找那些收冰的農戶,與他們談買賣。他們一定有銷冰的門路,或許隻是想哄抬物價。若讓他們明白,即便囤積,終究也隻是有價無市,想來他們也樂意另尋賣主,將冰塊轉手於我們。”
“但說無妨。”溫綺羅一雙清澈水眸盈盈地看向濁音,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興趣。
江知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暗淡不愉,似是不滿部屬的多舌,“我自有分寸。讓趙十一機警點,不日,會有高朋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