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昭昭披衣下床,藉著燭火微小的光,揮筆寫下一篇策論來。
昭昭將本身的下唇咬得出了血,她一把擦去眼眸中悲忿的淚水,儘力穩住心神抓住一支橫生出來的樹枝躍下了馬背,全然不顧手上柔滑的皮膚被劃地鮮血淋漓。
“孃親也是死於袁府的箭下,對嗎?”
齊氏帶著幼弟在薛小公子戰略下倉促逃離忘歸山,後又在潘家庇護下逃過搜捕留得性命,但終是身有殘毒,結婚十餘年火線有孕。而齊家小弟中毒深矣,雖不至於突然死去,但多年來早已不成人形,纏綿病榻十餘載後他殺身亡。
“小,蜜斯……”鐘嬸眼中含了熱淚,卻支支吾吾地還詭計瞞著她。
“袁府的人用箭射我。”昭昭一麵沙啞地說著,一麵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鐘嬸的反應。
“喂!”那袁四開口惡人先告狀道,“潘昭昭,誰準予你偷拿我府上的箭了?你覺得你偷偷拿走就不會有人曉得嗎?那箭桿上可刻著我袁氏的族徽!”
“這,這是我孃親……”昭昭泣不成聲。
昭昭聞言俄然掙紮地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去找出了她從山洞裡取來的阿誰畫卷。那畫中少女眉眼熟諳似故交,但神情倒是全然陌生的,彷彿山穀中的精靈,無憂無慮、天真明麗。
模糊卻見火線彷彿是鬆年大哥著倉猝亂地向她跑來,昭昭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影象裡她的孃親何曾再如畫中這般無憂無慮地笑過?大多時候她都是憂愁的苦悶的,想來是為了沉痾的弟弟和有望的血仇吧。
昭昭還想起了劉陵。一樣是身負血海深仇,那劉陵竟能以一己之力將身居高位的仇敵拉上馬來一刀鍘死,而她宿世昏昏,倒是甚麼也不曉得。
她要上京去考女學。
她還想起上輩子在都城所見的袁氏一門的顯赫氣象。昔年那袁二孃親手毒殺了未婚夫婿,現在她身為蔡氏塚婦倒是光榮渾身羨煞旁人。她想起袁家、蔡家、杜家……那一個個的繁華斑斕堆裡養出來的金鳳凰……
但她模糊曉得那毫不是本相!
昭昭吃力地開口道:“鐘嬸,請奉告我本相。孃親……為甚麼……”
大週末年,玉將軍潘鉞戰死邊關,潘將軍的副將齊正為報仇深切敵營,待齊將軍斬下了遼國將領的項上人頭班師返來之時,汴都城內早已改朝換代了。
公然,隻見鐘嬸聽聞一個“袁”字臉上便模糊暴露討厭仇恨的神采,待聽得袁府的人竟然用箭射她時立馬勃然變色:“他們如何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