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亦單手捂著半張腫臉,嘴角流出一線血絲也不敢去擦拭,兩眼驚懼雙唇輕顫地呆坐著不動,髮髻上那支三珠鎏金釵搖搖欲墜也毫無知覺,可她親爹並不為其不幸之態而心軟,隻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便斜睨著美麗“丫環”陰沉言道:
“這幾年家裡頭的進項一蟹不如一蟹,如果我本年再捐不著一官半職,隻怕就此家道中落了……阿蘭,就委曲你這一回........商堡主豪傑豪傑,我看得出他一眼就喜好上你了.......商堡主有錢有勢,聽聞他的同門師弟還是洛州神機營副將,如果有商堡主互助,我馬家必有東山複興之日!”
對著麵前這個平時慎重現在拘束的商天頌,阿蘭唇角微揚接過名帖,隻是雙目含笑看著他,也不說話。
哪怕隻是在夢中,那也是好的。
第二日夜宴,馬相如被馬舉人帶著去給那隻聞其名的商堡主敬酒。不惑之年的商天頌滿臉慈愛抱起馬相如,並贈送了一塊長命鎖。
“阿蘭,就算不為我著想,你也要為你的相如用心機慮,一個家道中落的庶子,將來能有甚麼好??”
等商天頌再次回到阿誰小鎮,踏入那間鋪子,那兒真的成了一家茶舍,裡頭站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掌櫃。
商天頌隨便看了一眼,卻不由神采一僵,立即揮手令兩個男人退下,拾起玉鐲觀察了兩眼,又一聲不吭地上前走了幾步對著董相如高低打量,最後凝睇著董相如的五官麵龐,眼神變幻莫測。
回身那一刹時,早已娶妻生子的商天頌卻不由心跳快了兩拍,失態半晌隨即輕咳回神,對著那站在櫃後的十七八歲美麗女人低頭作揖:“女人料事如神,還請仆人家賣碗茶予我解渴。”
想著阿誰夏季的午後,看著現在窗外的飛雪,握著孃親細如枯木的手腕,撫著掌間滑潤通透的玉鐲……阿蘭抿唇點了點頭,不管前來講媒之人如何恭喜,阿蘭的眼中儘是落寞哀痛。
商天頌也不理睬,隻是起家對著陳瓊玖、樂聆音拱手道歉,那董相如見了立時咬牙將戴於手腕藏於袖間的一隻玉鐲取下,狠狠扔到了商天頌的腳邊。
人麵不知那邊去,桃花還是笑東風。
可就在那場家宴之上,若不是馬門董氏推說身子不適提早離席,商天頌差些將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