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一刹雲層遮住冬陽，亭中悠然暗淡，狄颯感覺那雲層似也籠了他的心，罩了他的眼，今後六合黯然，再無一絲亮光。

落子速率越來越慢，狄颯也開端放緩守勢，怕罄冉再乘機反攻，落子越來越謹慎。但是縱使如此，黑子卻還是尋到了機遇補上縫隙，垂垂地有了反攻之勢。

他一臉驚奇地盯著不遠官道邊站著的那抹碧色身影，一瞬不瞬。忽而他猛地甩了下頭，再去望，那碧色如湖，盈姿還是，他的心開端快速跳動。

罄冉亦不再說話，風蕩起紗袖，暴露緊握的手，骨節清楚。

罄冉但覺他本日有些奇特，但也偶然切磋，碧裙浮動，入了小亭。

罄冉站於山崖之巔，望著夏季枯黃苦楚的山脈，心境龐大，想到一會兒竟要和仇敵歡顏相待，不免心若刀絞，複又喃喃道：“爹爹，您曾說過，做賢者易，做大賢者難；做忠者易，做大忠者難；孝者易，而大孝是難堪也。女兒本日方知，此言非虛。女兒要舍小孝而行大義，爹爹，您可高興……”

他眸中白黑交叉，隻覺心口冰冷，吵嘴之交永久清楚清楚，永無交集可言，對峙清楚，這便是命嗎？

燕奚儂再頂用她是不成能的，依帝王心，對於她的欺君，不過是降罪和赦免兩種成果。

“王爺，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反麵。但向來打江山易，而守江山難。戰國唯今國土已是四國最大，比年交戰，百廢待興，正需圖治，令百姓安居樂業。而英帝卻非良主，好功喜大，殘害忠良，既無容人之量，有無治世之賢。這些年戰國窮兵黷武，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如果此舉乃適應天意倒也罷了，可王爺心中瞭然，戰國的殺伐是逆天而行，終會令天下大怒。”

罄冉聞言也不急著辯駁，又落下一子，兩人棋路互咬不放，一時在東北角殺得難明難分，狄颯雖是守勢淩厲，但罄冉卻沉著應戰，一步也不放鬆，漸漸棋局再次墮入膠著狀況。

朝堂上定要掀颳風波，她能想到那些以家聲標榜的世家大夫們會用如何的手腕和言辭來進犯她。這些她也不在乎，怕隻怕會累及燕奚痕。

他的聲音很輕，罄冉險覺得聽錯了，愣了一下，神情漸轉冰冷，手中捏著的棋子被兩指夾得挌痛了樞紐。

見他再次落子，罄冉但笑不語，捏了一枚黑子目光一凜，緩緩放下，才道：“王爺內鬨未消，而我旌國今上雄才偉略，又有翼王不世之才，旌國高低同仇敵愾，隻怕這東北也不是那麼輕易拿下的。何況中原與北境向來唇亡齒寒，鳳瑛亦不會坐視不睬。王爺便不怕此處廝殺慘痛，卻有人在背後放暗箭，等收漁翁之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