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斯特裡克蘭能起家了。他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身上，活像稻草人披著的破布。混亂的髯毛，長長的頭髮，再加上本來就比凡人大、抱病後更加高聳的五官，統統這些讓他的表麵變得非常獨特；但因為這副尊容實在是過分奇特，以是反倒顯得冇那麼醜惡。蓬頭垢麵的他竟然有威武寂靜的氣度。我不曉得該如何精確地表述他給我留下的印象。固然他的肉身完整反對不了其畢露的鋒芒，但實在讓我影象尤深的並非他的靈氣，而是他臉上那種一目瞭然的獸慾；或許提及來很荒唐，但我總感覺他的獸慾很奇特地稠濁著靈性。他身上有種原始的力量。古希臘人曾用半人半獸的神話角色，比如人身馬尾的叢林之神，或者半人半羊的農牧之神，來意味某些奧秘的大天然力量，斯特裡克蘭彷彿就具有這些力量。他讓我想起了因為勇於和阿波羅[97]比賽吹笛子而慘遭剝皮的馬西亞斯[98]。斯特裡克蘭心中彷彿躲藏著前所未聞的絕妙樂曲與彆開生麵的藝術氣勢，我預感到他的了局將是痛苦而絕望的。我再次感覺他是被妖怪附體了，但你也不能說這個妖怪是險惡的，因為它實在是一種在乾坤初辟、善惡未分時就存在的原始力量。

“是很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