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到來叫王玉溪微微一動,木輪輕響,他緩緩轉過了臉來,略彎的唇角微微掛起一抹清淺溫和卻又渙散的笑意,悄悄地看向了他們。
周如水確切是盼著兄長贏的,她不但盼著兄長贏,還盼著這棋局早早結束。
可她真的傾慕他麼?傾慕他的姑子太多了,他都記不清了。但被傾慕是如何的滋味,他倒是曉得的。在他看來,她底子對他毫偶然義,不但如此,怕還是避他不及的。
公子沐笙也知此事,但因有約在先。三個月後,待周如水罰寫的經文都謄好了,便大風雅方領著周如水去了王府。
他們走近時,便見水邊整齊的草地上,王玉溪正背對著他們獨倚在金絲楠木製成的木輪椅上。他的背影矗立漂亮,月白的深衣叫他的身影在竹影翠綠間仿若褪了色的水墨畫,清風一吹,他也彷彿會隨風飄遠了似的。
因而乎,公子沐笙與王玉溪對弈,這放在哪兒都極吸惹人的一幕,周如水卻迷含混糊地趴在憑幾上睡著了。
周如水心中驚奇,不由就走得比公子沐笙還快了半步,直到走近,她才微微一滯,忙斂了端倪,悄悄退回了公子沐笙身側。
公子如玉,賞心好看是冇錯,但看久了也是膩味,更何況棋麵焦灼得底子看不出誰的勝算更大,直似是蒙著一團霧。他們二人又都不是冒進之人,循序漸進中更是坎阱暗織,直是彎彎繞繞,磨磨唧唧,瞧久了,周如水也是心累。
他暖和地看著周如水,忽的,微微一笑。
一時候,映竹深處,三人成對,時聞落子聲聲,榻邊溪水潺潺。這畫麵,直是光陰靜好,任誰也不忍打攪。
見他如此,王玉溪亦一派安閒地執起了白子,待公子沐笙殘局後,他也落下一子。抬起手時,他的眸光卻俄然一滑,看向了坐在公子沐笙身側榻幾上的周如水。
謝蘊之是謝姬的遠親阿弟,在謝家行二,其人身長七尺八寸,風韻特秀。他幼年時,曾因族伯病重,代赴宮宴,當時,柳郡最有聲望的三老便讚他:“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道他小小年紀就已經器宇軒昂,出入安閒了。幾年前,他遊曆天下,行至驪山時,隱居在驪山的濬翁見他後,也不由盛讚他:“蘊之為人也,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琅琊王三回城不久,便又傳出其風痹複發,頓時世人雖是獵奇迷惑,卻也不敢冒然上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