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她的聲音才緩緩傳出，如是夏季裡的寒梅，冰冷至極，安靜到叫民氣驚，她道：“阿姐，當年你我一同受教，便聽徒弟講過馮太公那慘痛的家事。彼時徒弟道，馮太公方纔嚥氣，他的兒孫，便因產業在他的屍首前刀劍相伐，乃至基業衰頹，子喪族亡。彼時你曾道，天涯之地，骨肉之親，若因繁華尊位相恨相仇，相殺相殘，實是荒廢大好出息光陰。可現在，你我又與那馮太公的兒孫有何辨彆？”

說著，她漸漸抬起眼來，精美的眉眼垂垂沉下，眸光陰暗，像是盛著一座死寂的湖。外頭森嚴至極，室中亦沉悶至極，周如水望著符翎，話音愈來愈急，愈來愈激。到了背麵，幾近近於嘶喊，就聽她悲慨不已隧道：“阿兄至誠至孝，毫不會以巫蠱暗害君父！更君子謹其言，那所謂帛書，實在荒唐！旁人不知，我卻還記得，這普天之下，隻要你能仿得來阿兄的筆跡！當年我懶於習字，阿兄的字帖大多都轉贈給了你。我記得，你曾以他的筆跡謄抄過尋子的《美人賦》，彼時姑母就曾言，你二人筆跡等閒難辨，更叮嚀你，今後莫再學了！遂，那謾罵君父之言，當是阿姐的手書罷？”說著，周如水撐著幾案站起了身來，她疾步上前，使儘儘力地抓住了符翎握著長鞭的手，硬生生將那長鞭抵在自個心口前，眼含熱淚，尖聲哭叫道：“你要殺便殺個痛快！便莫要留半分餘地！心慈手軟隻會自留禍害！現在你我仇恨不共戴天，你不若也殺了我！殺了我罷！”

她這話一出，符翎也是嘲笑出聲，俏臉含霜，直是頓了一會，才睨著她道：“是了！我是為了複仇！你父當年將洛鶴置於烈火之上，不但不救他，反將他當作與你母博弈的籌馬。你可知，當年若非洛鶴放不下天水城的百姓，早便與我歸隱山林了！那一戰之前，他便做好了放下統統的籌算，甚麼權勢高位，我們都不要了！卻到頭來，他一心為國，一心為家，未死在仇敵的刀槍下！反而喪於了家宅之爭！我總想，到底是誰害了他？我猜遍了統統人，卻如何也不會想到，要彆性命的竟是他的母後！置他於不顧的竟是他的君父！另有你二兄，他亦是同謀！”

真的要感謝你們給我一個寬鬆的環境，就是一向跟著我寫這篇文的讀者都真的很諒解我，給我充足的時候去構思去完成。

符翎的話，字字珠璣，更帶實在足的恨意。周如水看他一眼，也是冇法辯駁，心中無法至極，更已明白，現在的符翎與謝釉蓮已是沆瀣一氣了。這般，她再勒迫謝釉蓮便毫偶然義，乾脆就放開了謝釉蓮，撐著痠痛至極的身子往榻前坐下，清澈的眸中湧動著暗潮，意味不明地睨著符翎，低低說道：“阿姐，你我之間，知根知底，又何必惺惺作態？你是一人安哉，天下不顧的性子，如何會心胸天下，為草民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