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喧嘩聲響,周如水挑了挑眉。
彼時,周如水方纔沐浴換衣,魏擎帳中的樂聲靡靡入耳,叫她不由抬起了頭來,她秀眉輕挑,瞬息就笑出了聲來,上前幾步,隨便倒在一邊的榻上,任由濕漉的長髮滑落水滴如露水輕滴,吵嘴清楚的眸子一轉,便叮嚀夙英去拿酒,更是感慨:“他倒是真享用!”
帳中繚繞著淡淡的芳香酒氣,是梅子酒,有些甜,有些澀。周如水的眸中劃過一絲亮光,她撇開眼,看向一旁低眉垂目標炯七,聲音低低,亦有些甜,有些澀,她問他:“年年事歲,蠻人最常滋擾的老是吾周邊疆,莫不是萬不得已,少有先打魏國主張的,你當為何?”
他驀地發怒,癲狂暴戾地甩動著馬鞭, 趕著步隊奔馳而走,便是連野花也不予她瞧。
因著夜裡的過節,魏公子擎白日裡非常的暴躁, 不時眯著眼斜睨周如水, 癡迷與氣恨在眸中來回閃過, 再看她對著山間的野花微微一笑, 清雅靈動,風雅難覓,更覺心猿意馬,刺目很多。
他們的女君,會不計前嫌用玉簪換四個蟹殼黃,會在大難臨頭不忘民苦捨己救人。她所慮深遠,所行豁達,既仁慈純真,又豪放慷慨。明顯美若仙娥柔如嬌花,然骨子裡卻盛滿了擔負。自左衛因她重聚以來,她真從未叫他們絕望過。
自太子身後,左衛低沉多時,君上對他們多有顧忌,婁後之命他們亦不肯從。遂婁後冇法,隻得放他們卸甲歸田。道待來日青龍符印有召,再行相聚。
她內心明白,魏擎對她的心機怕是龐大,卻礙於尚在周境,又有左戍衛她,他奈她不得,遂隻能悶著頭一起奔馳,多少都有早日入他魏境,不肯再受製於她的意義。卻哪想天公不作美,這一場雨澆下來,白日裡的路都算是白趕了。
她向來都很復甦,向來都很明透,便是有蒼茫疲勞的時候,也無妨她清楚地剝析自個。
“遂那些個魏使,非是打獵,而是流亡?” 周如水堪堪看他,聲音因是嚴峻驚詫都透著啞。
炯七看她一眼,神采安靜,“魏人以馳逐野獸為樂,遂在魏地,擅於騎射的兒郎比比皆是。”
周如水支著臉笑看向她,雙目黑黝黝的,彷彿人間統統的靈氣都在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