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如水這供小祖宗的模樣,符翎挑著眉,毫不粉飾地勾了勾唇,嗤她:“旁人家的孩子你卻這般操心,不知情的,還真當他是你的親阿弟。”
他嚴肅陣陣,王玉溪的麵上卻暴露了挖苦,“王豹通敵賣國若還算不得弊端,孫兒實是無話可言!”
周如水眉頭跳了跳再不敢動,忙是收回了手,輕拍著他的背一頓好哄,待他乖乖閉了眼,再不哼唧了,這才鬆了口氣。扭頭朝一勁盯著她的符翎一笑,麵上滿是心不足悸。
驕陽似火,蟬鳴啾啾。
現在,王玉溪已被他困在府中,王宣也不再忌諱,便道:“我已命阿甕將他送去夏國,今後山高水遠,隱姓埋名,不會再返來了!”
王子楚在她這兒被養得瓷實,胖嘟嘟一團,就似一團火,炎熱的天抱著真如抱了個火爐子。
周如水搖扇的行動卻因她的話音一滯,她不成思議地盯向符翎,不及細想,又聽她極慢地說道:“醫官說他是墜馬中伏而死,卻我悄悄去看,隻見貳心口被人自背後射入一枚毒針,那纔是真真的致命傷!”
這話音方落,便見一道暗影自牆邊躍出,來人黑袍黑靴,衣袖已被赤色染紅,左胸前插著根帶血的箭,靠近王宣,啞聲便道:“家主,王豹逃了!”
卻王玉溪始終不肯放過,如此抽絲剝繭,才知當年,王豹心儀虞氏甚久,求而不得,憤而生怨。再加上當年,王宣成心將家主之位傳於王端,更叫王豹廢空了心秘密鬥死他們一家。
這語氣輕飄飄的,卻又冰冷至極,像是自天國裡吹出的陰風。
室門緊閉,門內光芒昏昧,一燈如豆。
王玉溪昂首,神采冷酷,脊背挺的筆挺,淡淡地抬了抬眼皮道:“阿翁自小便教誨孫兒,若不斬草除根,必為喪身之本。直迄本日,阿翁卻如昏懦之輩,心慈手軟,強留王豹性命,實是自取禍害!”
“哼!千裡姻緣一線牽麼?”符翎手抵著牙兒漸漸想,目光忽的落在睡熟了的王子楚身上,眸中帶著深意,輕道:“情呐,沾了肺腑,惹了肝腸,若此生有緣牽,便是宿世燒了斷頭香。”說著,她扭頭盯向了周如水,眸中深意沉沉,低道:“兕子,你便真不獵奇麼?你大兄金戈鐵馬,何曾有懼?怎的當年一戰,偏就墜馬中了埋伏?化為了一抔黃土?”她的聲音很輕,低低靡靡,若不諦聽,壓根聽不清楚。
彼時,王宣在臥榻上側躺著,他年事已高,髮鬚皆白。聽了這聲響,咳聲止歇,硬撐著病體自榻上坐起家來,雙目開闔間精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