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層次清楚,周岱低低一笑,雍容的麵上冷意森然,目光鋒利地嘲道:“非也,當年寧川城主風妄親身來奪,卻自婁氏那兒一無所獲。更若鳳闕是在兕子那兒,本日那庵堂當中的婁氏,怕早已就是個死人了!這十幾年,鄭人與我們隔河相望,虎視眈眈,大多是因了鳳闕之故。婁安至今仍能穩坐南疆,與其道是軍功赫赫,倒不如說是為了贖罪。婁氏的奪目暴虐,大要上是守住了婁家的繁華,卻時至本日再瞧,不過是害人害己罷了!”
聞言,符翎毫無不測,反是莞爾一笑。那笑太蒼茫,看不出是喜是悲。她隻是深深地睇了一眼繈褓中還是毫無所知天真爛漫的憶兒,嘴角一揚,便轉過了身去,緊緊地交握住自個的雙手,一步步率先向山下走去。
見此,周如水悄悄一笑,一雙大眼彎彎如月,甚麼也未多言,隻是主動牽住了他冰冷的大掌,跟著他走過雜草成堆的天井,走向前頭由內封著的府門。
符翎冷靜聽著,亦是心知肚明。她還不至於因了複仇之心迷了心竅,遂回顧望了眼冷寂的墓碑,斯須,終是挑了挑嘴角,聲音越顯清冷地朝周岱服了軟道:“母親所言極是。”
出了府門,周如水站在空曠的街頭舉目一望,這才後知後覺,此處院落竟就藏著南街的販子當中,與之斜對的,更就是劉崢母舅許旌的布鋪。
順著公宮密道一嚮往前走去,未幾時,便到了一座空置的宅邸。周如水緊緊跟著王玉溪排闥而出,便見一條黑影如鬼怪般掠上了前來,行至他們身前一禮,遞上了兩頂雲紗帷帽。
周岱這話雖說有些避重就輕,卻也全無虛言。更是道瞭然她雖冇法不顧她們孤兒寡母,卻也是毫不會去管洛鶴的閒事。
夏夜的風溫朗利落,卻她的手腳已是無端端地建議了冷。她知,這已是她與她的憶兒最好的退路了。她更知,她影象中的那些花樹扶疏,鮮衣怒馬,已是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了。她等的人永久都不會返來,而她也終將再回不去,她更冇法再摟著他與她的孩兒,摟著他為她留下的最後一點念想,聽那一聲軟軟的阿孃了。卻這終是她自個所選的路,而縱使流儘這一腔的熱血,她都要還她的洛鶴一個公道!
“母親?”聞言,符翎並未回嘴。她怔怔地盯著周岱,神采怔忪,眼眶泛紅,直是發笑了一聲,才低低曬道:“自我出世以來,便難能遭到母親的蔭護。自小到大,都是洛鶴養我護我,我學步跌倒是他哄著的,頭一回月信也是他陪著的。他教我養我愛我疼我,遂非論他是升起或是燃燒,我對他的赤子之心永存!母親也太藐視你的阿翎了,我不但會為他留下孩兒!更要為他報仇雪恥!他護我平生,我便用平生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