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符翎神采一變,周岱更覺心漏了一拍。她神情驟變地睨向忙抱起憶兒輕搖慢哄的符翎,目光一閃,啟唇便問:“這嬰孩打哪兒來的?”這一問三分迷惑七分篤定,她猜疑的目光更是自符翎身上從上至下一一掃過,清貴中全露著奪目。
這般的核閱,直叫符翎的心都不住的抖了抖。卻她敢帶著憶兒返來,便是做足了萬全的籌辦。遂隻冷哼一聲,悄悄笑道:“母親覺著他是打哪兒來的?”說著,她更是微微昂起了下巴,正對上週岱猜疑的視野,眉眼微挑,實足漫不經心腸說道:“母親就莫要瞎想了!他不過是個棄兒罷了!”
“嫁人?”聽著這話,符翎直是笑出了聲來,她諷刺地嗤道:“母親真是越老越胡塗了!您覺得我與洛鶴朝朝暮暮,還會有明淨之身麼?更這普天之下,又還會有誰待我比他更厚?”
洞門中黑漆漆的,周如水探頭朝裡望去,便覺那密道窄得可怖,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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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那踩著痛腳,轉眼就吃乾抹淨翻臉不認人的警戒模樣,王玉溪低低一曬,直是不置可否地牽起她細嫩的小手,閒庭信步般的,走向了牆側鑲嵌著珠玉珍石的金質燭台之前。
她多想他能來到她的麵前,便是他變成了厲鬼,她也全不會懼!她多想他能像平常一樣,悄悄地摸摸她的臉頰,對她微淺笑,望著她的時候,滿天的繁星都能在他的黑眸當中投射下點點星光。他會和順地問她:“阿翎心中不快麼?哪個不長眼的,又擾了我的小阿翎了?”如果這般,她定會狠狠地瞪他,像平常普通氣惱地斜睨著他道:“便是你這個不長眼的!”
“金山?”這話音一落,周岱的麵色便是一僵。她抬手便就身側的八角琉璃宮燈摔打在了地上,撩眼瞅著黯黑的天氣, 強忍了半刻,終是怒其不爭地嗤道:“本宮倒不曉得!自個竟能生出個癡情種來!這深更半夜的,她是去山上見鬼去的麼!”說著, 就也再不能等,輒身便叮嚀侍從備車出城。
便也就在此時,憶兒在符翎懷中動了動,小腦袋悄悄一晃,便如小貓崽般哭泣了起來。彼時氛圍原就沉凝的可駭,這小兒哭泣聲一起,更就如驚天動地。
密道侷促暗淡,越往深處去越好似看不見絕頂,周如水掉隊一步地跟在王玉溪身側,隻覺自個一瞬從敞亮墜入了暗中。
彷彿過了好久,符翎終究動一動,她漸漸挪動著步子靠近墓碑,緩緩地抱著憶兒蹲下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