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陽透過蠡殼窗溢入室中,斜斜的金色光芒照在周如水的身上,襯得她紅唇粉腮,標緻的有些失真。她沉寂的目光悄悄地望著謝釉蓮,盯著她尚未顯懷的小腹,寂靜再三後,終是紅唇輕啟,問出了當年謝釉蓮初入宮時,她曾問過的話,“很多事理你都明白,卻為何還會落得本日這般地步?我大兄不好麼?嫁給君父,徒為機謀斷送平生,真是你想要的麼?”
公子詹其人,向來狠戾如狼,此次也未與謝釉蓮客氣。彼時,他沉凝的眸子盯著她,麵上在笑,話卻惡毒,隻道:“存亡有命,繁華在天。既那謝六確切與吾二兄無緣,庶母又何必如梗在懷?卻若庶母始終心胸不滿,硬要究查兕子的錯誤。那就莫要怪本殿,也忍不住去窮究一二了。”
直是過了一會,她才叮嚀習秋端來幾封玉簡請柬呈給周如水,實是心不在焉,懶慢地說道:“下月便是你的生辰了,現在王後雖不在宮中,卻君上早已叮嚀,你的及笄之禮需求大辦。旁的本宮都會替你辦理好,卻筮賓戒賓當中,總有幾人,是該你親身去送請的。這請柬你便自個帶去,好生揣摩著用罷。”
這話,直問得周如水丈二摸不著腦筋,遂便不無耐煩地當真問王子楚道:“小五是覺著,旁人食不食得上葷辛與我們無關?隻要我們自個不餓著,這禁屠就是好法律了麼?”
說著,她又是癡癡一笑,很有幾分難過地說道:“周天驕受笄後,便該去公宮受教,習以婦德、婦容、婦功、婦言了。我本想著,父親雖已不喜了蘊之,卻若蘊之還能做個棋子,或許,謝家仍能容他。遂瞧著周天驕瓜熟落地,便就故意向君上求旨。可就在方纔,我這心機忽的就淡了,隻覺著我們姓謝的多的是傀儡,家屬也不過是個負累。如此,倒不如就此隨他去了罷。”
她抬眼看著謝釉蓮,一時候,彷彿在看著疇昔。想著,自但是然便道:“兕子初見庶母之時,真感覺庶母是這天下可貴的聰明美人。彼時,謝府姑子操琴鬥唱,旁的小姑都在唱些個花前月下,卻隻庶母分歧。我至今仍記得,庶母唱的是,太行之路能摧車,若比民氣是坦途。巫峽之水能覆舟,若比民氣是安流。民氣好惡苦不常,好生毛羽惡生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