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現在情勢,真要就此詔了婁後回宮,周王怕就是第一個不會許的。
見她這靈巧模樣,公子詹一顆心直是軟的不像話,伸手悄悄揉了揉她微蹙著的眉心,斯須,便自手邊取過一個沉香木匣,獨自揭開來推向周如水,淺含笑道:“當年,我與你二位兄長可貴有過共鳴。便是你上頭禮上需備的簪、笄、冠三物,我與他二人各備其一,誰也不搶誰風頭,誰也不叫你難堪。”
待她循著哭聲再往前走,便見謝蘊之的貼身小廝幺漓正蹲在墨池邊低涕,而在他的身後,昔日裡儘黑的墨池已是清澈得能夠見底了。
見此,周如水不由挑了挑眉,出聲便問:“這是怎的了?你家主子是腿斷了,又不是手斷了!怎的連字也不練了?”
這一走近,她便覺著謝蘊之院中靜的可駭,擺佈仆婢全無,幾近落針可聞。也就在這很有幾分蕭瑟的沉寂當中,周如水才終究在夙英的指導之下,聞聲了一陣極其壓抑的微小哭聲。
實在,周王所見吉祥,早已不是最後的那塊石碑了。起初的碑文之上,妖言惑眾之語更甚,不但有恭維阿諛之詞,更道了以幼女之身煉製童女丹後,經九百九十九日,便可延年益壽之謬法。
而這般的暴戾行動,又如何不會叫這天下顫恐而患?更如何不是江河日下之兆?
見此,公子詹也是心知肚明。周王既將周如水的及笄禮交予了謝姬去辦,便是擺瞭然不允婁後回宮了。如此,周如水本是雙親俱在,卻及笄禮時,偏就獨缺親母。這般遭受,料是誰遇著了都會心中不鬱。
卻到底民氣難測,朝中局勢更不明朗,這契機到底用得還是用不得,這回鄴到底是福是禍,她都蒼茫得很。卻她亦是明白,即便她不脫手互助,長公主岱亦不會放棄這良機。如此,她倒不如因著昔日交誼助上一臂之力,畢竟,大兄還在天上看著呢!
地動之時,她也曾在一片慌亂當中看著他親力親為,涉險救人。那般平靜自如又眉頭緊蹙的謝蘊之,叫她就好似瞥見了兄長,瞥見了又一個企圖以一己之力,挽救全部家屬於水火的孤苦之人。
聽了這話,王子楚一雙大眼咕嚕一轉,朝周如水咧嘴一笑,搖擺著小腦袋,一溜煙就朝殿外跑了去。
見王子楚聽了吃食便像隻饞嘴的貓兒,周如水也是無法,直是朝公子詹盈盈一笑,搖了點頭道:“他就是個機警鬼,方纔見了我便掖著笑,已知七兄又會成心輸棋了!這般,也不知你們倆呐!是誰在戲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