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更伸出藕節似的小胳膊攬住周如水的脖子,極是靈巧地將肉呼呼的小臉埋進她頸窩裡蹭了蹭, 獻寶似的,好不當真地說道:“阿姐,兄長敬愛垂釣了!阿翁曾言, 他就是渭水上垂釣的羯奴!他自個都道,垂釣為事,足以長日。等阿兄再下魚鉤子!我們就能一塊兒吃烤魚啦!”說到這,王子楚更又窩回了周如水的懷裡, 嗷嗚吃下了一大口奶糕子,彎著大眼睛,笑得活像個偷了腥的奶貓兒。
他的聲尚未歇,便又聽一聲輕笑傳來,那聲音輕淺溫潤,滿是四兩撥千斤地辯駁道:“她可機警得很!隻你不曉得罷了!”這話說得慢悠悠,也全在偏袒她。就似是一根細細的繩,俄然便勾在民氣上繞了繞,卻纔一觸及,旋即又收於無形。
她尤還記得,假山背麵,風淺樓小小的個子,麵上的黃金麵具也小小的。卻他麵前站著個嘴張得奇大,欲哭無淚的女婢。那女婢極小聲的啜涕著,他就站在她麵前,啞著嗓門,極是和順和熙地說道:“原是舌頭掉了麼?無事,一會便好!”
這一看她才知,那人原是站在一座亭台之上,清澈湍急的溪流環抱在亭台的四周,潔白的雲絮抱護著遠處壁立的幽峭山岩。
昨兒個夜裡, 王玉溪方走,王子楚阿誰小山包複又生龍活虎了起來。小郎窩在周如水的懷裡一麵吃著奶糕子,一麵小小聲地嘀咕,“小五的奶糕子最甘旨,阿兄的烤魚最苦澀。”說著, 他白嫩嫩的小手還不忘摸摸周如水烏黑的長髮, 笑眯眯地唸叨:“阿姐最漂漂。”
聞言,子楚黑瑪瑙似的大眼睛水滴滴地瞅著周如水, 滿是當了真, 撥浪鼓兒似的直點頭, 奶生生隧道:“纔不捨得吃阿姐!小五要長高高!庇護阿姐!”
卻若她未記錯,她年幼時,是曾與風淺樓有過一麵之緣的。彼時,她頂著符翎的名頭跟著長公主岱赴了千禧翁的百歲宴。
方纔道她怯懦若鼠,現在聽了王玉溪的話,便就直截考教起了她的學問。弓足麵具遮臉,傲慢自稱本君,脾氣古怪,行事乖戾。這點點看來,都叫周如水驚奇地瞟了一眼麵上神采淡淡的謝蘊之。
她話音方落,風淺樓便是一笑,他緩緩地揚起了下巴,麵具之下,斜斜上挑的眼尾隱帶著一抹暗紅,先是非常嘲弄地輕嘲她道:“你倒不是個拙嘴笨腮的,尚還能認得出本君來!”說著,他的話音便是一頓,妖氣實足,很有玩弄之意地持續詰問周如水道:“既如此,千歲可知,鳩字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