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落日西下,她才沉著眉從鞦韆高低來。她抬起了臉,望向遠處被落日餘暉染紅了的天空,眸中亦有化不開的蒼茫。
周如水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公子沐笙卻勾了勾唇, 他瞭然地說道:“兕子所言無錯, 但是世事瞬息萬變。詹前歲乞假, 道是為君父閉關, 僻穀煉丹。珩他,卻自本日起,便可上朝議政了。”說著,他又頓了頓,放低了聲音道:“狡兔亦有三窟,謝氏如何例外?”
她尤記得,有一次,公子沐笙在樹下作詩,他提筆寫:“道白非真白,言紅不若紅,請君紅白外,彆眼看天工。”而她,就一爪子將手掌拍進了墨汁中,用手掌做章,在絹上蓋了個印。
瀞翠給燥得直跳腳,她實在冇法,隻好沉下臉,慎重一禮才道:“女君,謝氏與公子珩綁在一處了!”
周如水與他相對而坐,聞言,雙手撐在幾上,看著窗外大片的杏花林,她的麵上暴露了微微沉浸的神采,眯了眯眼,又喃喃地說道:“阿兄,待花都開好了,我們一塊食杏花糕,飲杏花酒。”
聞言,瀞翠忙是搖首,曉得主子自去南城門後便嫌透了劉崢,她安撫地笑道:“因禦床陷落,三位孝廉均未入殿呢!”說著,她又將劉崢,傅涑,錢閭三人的斷交之事細細描述了一遍。
瀞翠緩慢地看了周如水一眼,見她麵上早收了笑,也明白事情的嚴峻,又為二殿下心焦,掩不住心機,皺著眉頭便低低地回稟道:“因謝姬膝下無子,君上便承諾了將公子珩過繼給謝姬,認其為母。”
“是她先道, 情最難久, 故多戀人必至寡情。”周如水不滿地噘起豔紅的小嘴,微微揚著下顎。念及舊事, 她的心中極其不齒,更是神采倨傲地持續說道:“她有何資格替劉崢非難於我,天下最寡情之人不恰是她麼?放著大兄不要, 偏要勾引君父!另有, 她喚那庶子珩兒是為何故?他們謝氏不是一貫營私子詹為主的麼?如何卻和珩走得這般近了?”
她這一問,瀞翠便燥紅了臉。她圓臉一板,當真道:“奴隻是在廊下跌了一跤。”
瞧著周如水滿臉掩不住的笑容,公子沐笙點了點頭,寵溺笑道:“然。”
華濃宮中,初春的植物已趨於富強,四周冒著翠色枝丫,綠綠蔥蔥。她徑直入了苑中,目睹鞦韆在榕樹下隨風輕搖,周如水笑了笑,彎身自鞦韆上坐下。直過了一會,她纔看向低眉順目扁著嘴立在跟前的瀞翠,澄徹斑斕的眼眸和貓兒似的微微一眯,笑問她道:“如何?給兄長逮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