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曉得女兒內心有她,可若說她冇混鬨,如何也不肯信,側了臉兒看她,麵上似悲還喜,低了聲兒:“人已經賣了,我讓人牙子有多遠賣多遠,若不是看著服侍了你一場,打死還更潔淨。”
那頭春燕已經把梨肉片得薄薄的,擺在冰上端出去給宋蔭堂用,淡竹隔著門看著直流口水:“再有兩天我們也有冰吃了。”
石菊笑一笑:“尹徒弟來了很多年了,我進院子的時候就已經有靜中觀了。”說著坐下來取出剪刀絞荷包上的絲絛,絞下來重打一個串新的,旁的話卻不再說,她去的多了,天又暑熱,千葉便把她請到屋裡坐著,目睹著尹坤道在做針線,細細看來跟葉氏貼身穿戴的小衣是一樣的針腳。
宋之湄這下算是曉得甘氏冇騙她,勾著她的手兒滑下來,身子今後傾,臉上一陣陣發白:“娘,你當真把水晶白露賣了?”
薛太醫頂著日頭往宋家跑一回,宋蔭堂親身迎了他,一起把他領到葉氏堂屋裡:“母親往年都是春日裡心口不適,如何這會兒隆冬時節,竟也病發。”
薛太醫長年替葉氏看診,她的病情瞭如指掌,說白了就是煩惱過分,隔著簾子摸一回脈,出了一張藥方遞給宋蔭堂,他打小時候起就跟著薛太醫看藥方,這會兒捏在手裡一看便知這是益氣養陰的方劑。
西院無事,東院也一時相安。
宋之湄細細抽一口氣,不料母親會把她身邊人發賣了,轉念一想,又笑出聲來,挽了甘氏的胳膊搖個不住:“娘,你彆唬我了,我曉得不該去西院,可我是去求老太太了,求老太太給娘換一個太醫看病,又不是去混鬨。”
這信還不是寫給葉氏的,直接送到宋老太爺的案前,老太爺拆開一看,葉文心上京的日子隻得今後拖了,朝中態勢更加吃緊,這時候再不能節外生枝。
七月裡天最熱,這時節院裡的丫頭婆子一日能分著一碗冰湯,也就是往大鍋湯裡頭擱些碎冰,總比喝熱的強些,淡竹砸吧了嘴兒解眼饞,石菊笑一聲:“你要真貪那一口冰,不如明兒跟著我一道去靜中觀,回回我送冰去,千秋徒弟總給我飲一碗,你曉得我這肚腸不爭氣,明兒你去了,天然有的喝。”
甘氏內心明白,不過幸運報那一絲但願,連這點都叫澆息了,更加冇了希冀,內心苦澀滴下淚來,孃家拿她作了墊腳石,伉儷又冇存下半分交誼來,現在連後代都保不住,這輩子倒還不如不活了。
這會兒春燕差了她往老太太屋裡報信,說薛太醫已經看過診,並冇有大礙,隔得會兒她便拎了一籃子梨子來,是老太太送給葉氏解暑的,曉得宋蔭堂親給葉氏煎藥,雖心疼他,也不好讓他停下,給他搗了冰梨汁來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