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出歎了一聲，兩個一道裁剪，玉絮出去了：“女人問起你呢，我看她精力不好，勸她先睡了，真是你爹？”

夏季裡發的棉花還不足下的，石桂拆了自個兒一件棉衣，把裡頭棉花取出來，剪了厚葛布，給石頭做冬衣。

連著禿頂頂上毛也要拔一根，上了門還不能趕走，顯得這家子心狠，破鈔一碗茶錢，金陵城裡轉一圈，再上你家門。

玄月紅了臉盤，睨一眼六出：“我又冇說家裡人不惦記她。”這麼想著石桂同她也差不離，閉了口不言語，低頭絞起帕子來，這回石桂那隻箱子可不得空掉大半。

守門的小廝還未曾起來，就見她從二門上溜了出來，眼裡瞧見這麼一大包東西，嘖了一聲：“昨兒那些還不敷的，你好歹給自個兒留些。”小廝趿著鞋子打哈欠，交來回回的走動洗漱，這纔開了偏門，又拎起笤帚，把門前巷子的雪來回掃個潔淨。

座中三人，大家都有感到，葉氏手上穩穩拿著筷子，嘴角倒是一緊，鄉間農夫，卻有這番舐犢之情，歎了一聲：“也是個不幸見的，給她銀子花消不易，不如抓些銅子，包一包給她。”

石桂還是小丫頭子的打扮，扶她一把也不為過，看她熬紅了一雙眼，想到昨兒她說爹找來了，問她道：“你這是如何？但是你爹尋來了？”

石桂正憂愁，裴姑姑感喟一聲：“起初年宮人們是不出宮的，除了開天恩放歸，餘下冇趕上恩情的就得在宮裡乾到老死，老了乾不動活了，就去守陵做些閒散事，皇後孃娘大恩德，放人出來，可這一家一當總不能都搬出來，就央人換了金珠子，一個一個打上孔，串起來掛在脖子裡，藏得隱蔽，不落人眼。”

石桂這麼乾站著，那裡扛得住凍，腳不住跺，伸了頭往外頭看，爹既承諾了她，必定是要來的，數著時候，比及巷子外頭都有人聲了，還是不見彆人來。

小廝卻冇想到宋勉肯替石桂跑腿，上高低下打量了她，想到這個少爺是個鄙吝鬼，難不成跑一趟另有錢拿不成，有上趕著送錢的，另有上趕著替彆人送錢的，想一回感覺好笑，又哧出一聲來：“一對兒傻子。”

京裡過不下去的人自有一套活法，似這等矇事的就是一類，見著高官富戶有了喪事，上門道賀摸幾個銅子，更不濟另有那等嚎喪的，白事紅事沾一回，另有在寺廟道觀門口扮著貧病老弱，暴露不幸相來討幾個錢花，蓋因才從寺裡頭出來人都才沐過佛光，很有些惜弱憐貧的心，十個裡頭總有□□個能摸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