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氣憤衝昏了頭,這一刻,沈清舟不再驚駭。二十五年來連雞都未曾殺過一隻的他,此時卻舉起罪過的鐵榔頭,對準了一隻瀕死的不幸人魚怪物……
夏季的夜空月明星稀,舊房區冇有路燈,齊腰深的雜草叢裡,蟲聲嘰嘰咕咕地低鳴著,更襯得夜色清冷、寥寂。
陳舊的屋子隔音結果極差,沈清舟模糊聽到李文那盜窟手機的鈴聲在空曠沉寂的舊房內響起,卻並冇有人接。奇特,如果蚊子在屋裡頭,不成能不接電話!沈清舟趴在門上聽了聽,電話本身掛斷了,屋內的鈴聲也停了。
李文死了,他十幾年的好兄弟,這個因受儘鄙夷而走上彎路的孤兒,以一種殘暴的體例,死在了一個怪物的嘴下,死在他的麵前。
“船兒……”蚊子在電話那頭粗粗地急喘了幾聲,語氣有些詭異的顫抖,“船兒,你……你現在能不能過來一下,急事兒!”
南海以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這甚麼鬼處所,太陰潮了!”沈清舟踉蹌幾步,在黑暗中摸索牆壁:“蚊子!燈呢?”
驚懼、氣憤、絕望……統統的情感在一頃刻有如火山迸發,沈清舟像是要將嗓子喊破般地嘶吼,痛哭出聲。
當光芒遣散統統暗中的那一刻,沈清舟的心臟明顯冇法負荷麵前驚悚萬分的統統,他忍不住失聲慘叫,猛地後退一步,一腳踩進一個裝著幾尾海魚的陳舊鐵盆裡,收回哐當的噪音。
他沉悶地扒了扒頭髮,繞道舊洋樓後邊,一腳踹掉廚房窗戶的排氣扇,然後狼狽的鑽了出來,摸索到大廳。
那是他的哥們,他冇法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破存亡。李文停學那年,沈清舟曾承諾過病榻上的伯母,會照顧好她兒子……但是現在,甚麼都完了!
聽出李文的聲音不對勁兒,沈清舟稍稍復甦了點,哼唧道:“出甚麼事了?等等,你受傷了?”
水和血交彙成一條蜿蜒的河道,滿屋子令人作嘔的腥味。而李文的屍身便躺在血泊中,脖子成一個詭異的姿勢扭曲著,骨頭彷彿被甚麼植物的利齒咬得粉碎,隻要一層皮肉粘著腦袋,血已經放乾了,一隻胳臂齊根斷裂,扔在水族玻璃箱裡。
蚊子公然出事了!這是沈清舟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動機。
“等著。”
李文報了一串地名,是本市郊區的一個小縣城。李文喘氣說:“船兒,你快些過來,時候不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