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琉有兩女一子,長女陸希是陸琉已故原配前梁汝南長公主蕭令儀所生,次女陸言是陸琉繼妻常山長公主鄭寶明所生,宗子陸大郎是府中姬妾所生,本年才五歲,因陸琉尚未給他取名,家中人皆稱大郎。
施溫聽了陸琉話,大為不解,陸琉雖說常日性子有些不羈,但到底是世野生出來郎君,信奉是堂前教子枕邊教妻,從未曾誇過陸大郎半句,再說大郎四歲開蒙,學了一年,少說也認了百來個字了,就寫這麼幾個字,郎君為何這麼說?
常山不由看癡了,壓根不知應當說甚麼了,那裡還管得了陸大郎?陸大郎說甚麼,她也聽不見了,隻柔聲道,“阿澈,彆氣壞了身材,我歸去必然讓人好好管束大郎。”陸琉字元澈。
陸大郎握著筆,“父親讓我寫何字?”
陸大郎手一抖,照著先生教過筆法,一絲不苟重畫了一條,隻可惜畫歪傾斜斜。
這日氣候酷寒,他剛乳母服侍下,鑽進烘得暖暖被窩,卻被陸琉一聲令下,驚得連滾帶爬從被窩中鑽了出來,倉促穿上衣服往書房趕去。因是去外院,陸大郎乳母向氏也不好跟從,隻叮嚀了小廝們好好服侍著。當陸大郎趕至書房時候,他六個伴讀也來了,七人戰戰兢兢站門口,等著下人通傳。
陸琉嗤了一聲,“這條蚯蚓畫倒是逼真。”
“家法呢?如何還不拿來?都死了嘛!”陸琉發覺下人成心提早,肝火愈重,手中茶盞重重落地,那盞陸琉甚是愛好白瓷茶盞,頓時摔得粉身碎骨。
“錯?你有甚麼錯?”陸琉舉起茶盞輕啜茶水。
常山那聲“阿澈”讓陸琉神采微變,但旋即規複普通,常山一臉癡態,又讓他滿心討厭。他眉色一冷,徑直往軟榻上一趟道,“我累了,你們都回吧。”
“長公主到——”門口傳來了寺人悠長尖細通報聲。
施溫點頭,曉得這些伴讀郎君一個都不會留下了。
陸琉身材一貫不如何太好,常日除了上朝外,也極少出門,常山也習覺得常了,她伸手就想要撫摩陸琉臉龐,“那你早點歇息,彆太累了,明天也彆去上朝了,阿兄不會怪你,要不要我喚太醫來?”
“唯唯——”大郎喏喏回聲,屏息寫了二字,此次兩橫略微直了些,他自發寫得不錯,心定了定,可耳邊卻聽父親悄悄一聲冷哼,他手一軟,一筆又寫歪了。
陸琉心知明天這頓板子是打不成了,又聽常山如此哭泣,長歎一聲,扶起她,“阿寶,你可知孽畜做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