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驀地心生垂憐，她感覺天子小小年紀便坐上了這把龍椅，確然是壓抑孩童的本性，她神采柔了下來，對小天子輕聲道：“陛下有甚麼事情，都能夠對奴婢講，奴婢願為您分憂。”

陸稹交代這件事情的事情神情很理所該當：“你往前是文學館的學士，天然也是有學問的，陛下的功課就有你來賣力了。”

但小天子說的話倒讓梅蕊想了起來，現在是要年關了，本年因先帝的殯期還未過，宮裡並未大肆浪費，一點年節的氛圍也無，滿宮縞素像是風雪從未停休過。日複一日的，就連梅蕊也都忘了時候，某日下值後正要回掖庭時，福三兒在身後喊道：“姑臨時慢。”

“陸大人不是在您身邊麼？”

小天子還是很愁悶，愁雲壓在他眉間，一張臉都皺著：“但是蕊蕊你有朝一日也是會嫁人的，你上回說的朕都記得，你說你早前訂下了一門婚事，就等著出宮後去結婚了，陸稹同朕講，你入宮已是第七年了，再過三年便能夠自請出宮。你現下這麼與朕講，都是在哄朕。”

小天子癟嘴：“父皇甚麼事情都會同陸稹講，陸稹也會對父皇講，但卻不會同朕講，他感覺朕是小孩子，甚麼都不懂。”他眼底是空落落的絕望，“都說天子是孤家寡人，現在朕已經如許感覺了。”

“好。”梅蕊伸開了嘴，吃下懷珠餵給她的餃子，方纔將勁道的餃子皮咬破，鮮美的湯汁與露餡壓著舌邊溢位來，另有另一個堅固的東西，也被穩穩地咬在了牙間。

他口中鼓著氣，不大高興的模樣：“但是，朕如果那樣了，會很難受的。父皇就是那樣，我常常都感覺父皇不高興，內心藏了好多事情，但父皇另有陸稹，我曾偷偷瞧過，和陸稹在一處時，父皇是最暢快的。”他又添了句，“比和母妃在一處時還要暢快。”

小天子眯起眼睛，就坐在與他差未幾高的禦案後，手疊著撐在案上，圓嘟嘟的下巴就抵在袖衫：“冇甚麼，就是叫叫你。”

梅蕊欣喜又打動，接過食盒來連連伸謝，福三兒擺手：“姑姑彆對主子伸謝，這都是大人叮嚀的，主子隻是替大人跑個腿。”說著做了個揖，“您快回吧，餃子涼透了就不大好吃了，路上細心些。”

“人有大過，加以重刑，後若任用，必生危亡，這句話陛下曉得是何意麼？”

梅蕊將食盒裡的餃子端出來放到了懷珠麵前，輕笑道：“看將你饞得。”

“朕那兒有一方魚戲蓮齋硯，你學問如許好，定會喜好的，就在朕的寢宮裡，你如果想要，朕現在就帶你去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