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嬤嬤聽罷歎了口氣，無子，確是女子死穴，哪怕身份高貴如四夫人。四老爺雖有一兒一女，何如均是前頭那位所出，自家夫人又是個好強的，怎甘心掉隊於人，怎奈天不遂人願，結婚至此未曾傳過動靜。想著本身肚子不爭氣，那抱個庶出的養在身邊也何嘗不成，特地挑了幾個安份的抬了妾送到老爺身邊服侍，可恰好這幾個妾室也是不爭氣的。

想來又是四夫人把屋裡的東西全砸了，不知這回又是哪個惹得她鳳顏大怒。也罷，終歸人家根柢厚，隔三差五砸砸東西也不值甚麼。

“二姐夫算個甚麼東西？也配與季勳相提並論？他連給季勳提鞋都不配！”話尚未說完，周氏便嘲笑一聲打斷道。

秦老夫人凝睇著軟榻上熟睡的秦若蕖，眼神龐大又有幾分蒼茫，很久，她低低地歎道：“這孩子，長得愈發的像清筠了。”

“明日便穿這一身陪祖母到廟裡還願。”

秦六娘被她擠得有幾用心煩，可到底不敢在此處猖獗，隻能悄悄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到了榮壽院老夫人處，祖孫兩人簡樸地用了些炊事便坐上了往慈華寺的馬車。

“回老夫人，是青玉。”

一向默不出聲的秦六娘見狀忙小步跟上。

“老爺這些年待夫人到處經心，也不愛花兒草兒，不像二姑爺……”

這個“她”指的天然是秦府四夫人，她的小兒媳周氏。

秦二孃還想再說，隻是看著轉著佛珠口中唸唸有詞的老夫人，到底不敢冒昧，隻能心不甘情不肯地跟在秦三娘等人的身後分開了。

秦老夫人緩緩睜眼，視野往幾人身上隨便一掃，道：“都起來吧！”

秦老夫人不斷轉動動手中的佛珠，倒是一言不發。

次日一早，秦若蕖梳洗過後便往正院向周氏存候，方進了房門，便見父親前些年抬的妾室平姨娘正跪在屋內，而周氏端坐上首，麵無神采地品著茶。

父親妻妾之事她天然不會理睬，上前依端方施禮問安。

“阿蕖先歸去了，明日一早便與祖母到廟裡去。”

周氏眼中含淚，臉上一片悲苦：“如果我能有個一男半女，何致於讓那些賤婢……”

周氏還是是不鹹不淡地訓導了幾句後便讓她分開了。

秦二孃心中一喜，忙道：“祖母教誨的是，隻是孝敬長輩也是長輩本份，若珍不敢忘。”

“嗯，你辦事我自是放心。”

明柳便是秦老夫人的貼身大丫頭。

主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閒談，路過四房正院，遠遠便見幾名仆婦或捧或抬著各式精美安排倉促往正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