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人算不如天年,微一瞥上麵坐著似在沉吟的天子,馬縉雙手放在前麵,漫不經心的抱著象牙笏,看著四週一些朝臣竊竊的私語,微不成聞的輕咳了一聲。
郭允之為其一梗,將到嘴邊兒的話硬生生吞歸去,氣的倒是臉紅脖子粗的。
楊熲嘴邊的髯毛微動,眼眸卻自始至終未看郭許二人,隻微一躬身,不緊不慢道:“回聖上,老臣覺得,二位大人所言皆自有自的事理。”
“聖上,臣覺得,楊熲將軍雖軍功卓著,於軍務很有經曆,隻怕……”
天子眼眸微抬,似是甚為獵奇:“楊老將軍你說。”
鴻臚寺卿許敬暉微一沉吟:“並非擔負此次西征主帥的最好人選。”
許敬暉也並不慍怒,隻滿不在乎道:“楊熲老將軍交戰疆場多年,天然經曆頗深,隻是……”
馬縉不露陳跡地瞥向上麵的天子,心中已是瞭然,嘴角微勾,誰不曉得,楊熲與太子母家賀氏有淵源,楊熲此番如果克服,安定北遼,在軍中聲望便會日盛,楊熲職位越穩固,太子的位子就會越安穩,那他賀氏一族不就更安穩?
天子看著楊熲,語中不乏尊敬與體貼之意:“楊老將軍為我大周交戰疆場多年,無不是身先士卒,有楊老將軍坐鎮,纔有我大周本日的安寧平和,大周有本日,楊老將軍功不成冇啊。”
二人退回原位,朝堂再次墮入一陣寂靜,天子逡巡了一眼眾臣,眼神落在楊熲身上,隻見楊熲堅固的身子著深紫繡金線麒麟補子的正一品朝服,麵色沉寂,眼眸半眯,對方纔朝堂上的爭辯充耳不聞,彷彿置身其外,嘴唇動也未動,彷彿老衲入定普通。
天子倒是眼眸驟抬,看到上麵楊熲恭謹的模樣,並未有多不測,隻是嘴邊的笑意垂垂擴大:“楊老將軍謙遜了,若你非此次西征主帥,另有誰可擔負?”
許敬暉瞥了郭允之一眼,不緊不慢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郭允之瞥了眼許敬暉,嘴角微撇道:“楊熲老將軍交戰多年,他若分歧適,誰合適?難不成許大人你合適?”
賀廷微一抬眸,便聽得前麵傳來衣料窸窣聲。
賀廷微一愣,馬縉乃至百官無不是一怔,未曾想到楊熲會如此迴應,當真是受了驚。
天子這是給他出了個困難啊,現在的年青將領,多數出於他門下,再者,便是他馬氏一黨的人了,他若選前者,必有偏私構黨之嫌,如果選後者……豈不是尋了把刀懸在自個兒枕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