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吉利緊緊地閉上了嘴，寇丹卻笑道：“好得很，馬伕人和龍兒我都照看著呢。”

他在蜀中茶館入耳驚堂木下的前塵舊事，在少女們嘰嘰喳喳的詰問裡強作歡顏，左胸中裝著恩與義，右胸中是一家妻兒長幼，來回衡量，不知去處。

這時，林浩親身帶人趕到，隻見他一揮手，四十八寨世人一擁而上，將北鬥團團圍在中間，足有百十來人――已經是傾儘寨中戰力。

她說到這裡，感遭到從望春山上傳來的、空中模糊的震顫。

像一簇暴風中幾次扭捏的火焰。

“我如果早曉得有這一出，當初在邵陽，就不該承諾把你帶返來。”

這愣頭青也不管劈麵是“巨門”還是“狗洞”，當下便要追上去，跟著他的行腳幫見狀，趕緊上前助陣，周翡微微避開謝允的手，謝允刹時就明白了她的意義，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身抓向曹寧。

總有那麼一些人、一些事，要讓養在桃花源中的少年明白，世上另有比被長輩叱罵、比跟兄弟姊妹們爭寵活力更大的事，另有比整天給她起外號的大哥更可愛的人，有比明知過不了關的、還要硬著頭皮上的考校更過不去的盤曲……

馬吉利離開了四十八寨，卻也並未站在曹寧一邊，那世人看慣了的慈愛圓臉微微沉著，平素老是被笑容袒護的法律紋深深地垂在兩頰。

寇丹如釋重負地上前，站在馬吉利身後，暴露妍麗的半張臉，伸手搭在馬吉利肩膀上：“小阿妍，好大逆不道啊。”

這麼多年，在武功上，馬吉利一向難以真正地躋身一流，這才日複一日地在秀山堂中背門規，說不出是天稟還是心性上，他始終差了一點。但此時，他卻彷彿俄然邁過了某一道門檻似的，掌法中突然多了種不顧統統的凶惡，失了兵刃的寇丹一時竟有些狼狽。

周翡想到哪說到哪，本來是想決計拖時候，但是說到這裡，一股突如其來的難過卻後知後覺地衝進了她火燒火燎的胸口。

周翡彷彿眨目風景便將那些虛的、浪吃力量的、技能性的東西都去除了，每一刀都致命。

李妍衝動之下，將楊瑾伸出來的胳膊當作了雕欄，一把抓住，仍然是叫道：“臨走時我姑姑說你是她的左膀右臂，讓我在內裡甚麼都聽你的，還說萬一趕上甚麼傷害，你就算捨命不要，也會護我全麵――她瞎！我爺爺也瞎！當年就不該收留你！”

周翡耳畔儘是刀槍相抵之聲，她卻頭也不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一字一頓地將當年馬吉利說給她的三十三條門規背了一遍，念一條，她便問馬吉利一句“對不對”，及至三十三條門規儘數唸完，馬吉利彷彿被人劈麵打了無數巴掌，眼圈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