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甩出銅鏡碎片，削掉侏儒半張臉皮。暴露的顱骨上刻著北鬥七星，缺失的兩顆輔星位置，正對應雙魚玉佩的魚眼。小翠俄然慘叫——她的嫁衣下襬鑽出無數蘆葦根，正把她的雙腿釘入土中。

鐮刀斬落時，斷口處噴出的不是血，而是泡發的紙漿。小翠的殘軀俄然輕如薄紙，被陰風捲向祠堂方向。林默追著紙人跑出百步，卻發明又回到春桃的墓碑前——那灘紙漿正在重組人形。

林默的銅鏡俄然映出駭人畫麵：井底漂泊的胎盤肉膜正在增生，每塊肉瘤上都嵌著顆頭顱——趙鐵匠、劉孀婦、昨夜抬棺的村民......他們的眼窩裡鑽出蘆葦管，正將黑水注入祠堂地縫。

"林家小子......"侏儒的胸腔裂開，噴出沾滿符咒的紙錢，"你逃不出本身的命盤......"

"走坤位！"祖母的殘音在耳畔炸響。林默撲向西南邊的老槐樹，樹洞裡俄然伸出雙青黑的手——是趙三爺的守墓屍！腐屍掌心托著個陶罐，罐中泡著七枚沾滿腦漿的棺材釘。

林默的銅鏡俄然映出兩重幻象：本身在井底與鬼胎臍帶相連，而密道絕頂的水晶棺中，鮮明躺著穿喜服的另一個"林默"。當他摸向懷中玉佩時，發明兩條玉魚已經遊進掌心，在轉生符的紋路裡啃噬。

"吞下玉魚！"祖母的遺物匣在懷中炸開，那截焦黑的臍帶纏住林默手腕，"這是你娘用命換的......"

雙魚玉佩在林默掌心發燙，兩條玉魚的眸子正排泄黑血。祠堂外的月光俄然蒙上青翳，滿地紙灰無風自旋，拚成個殘破的八卦陣——乾位與坤位處，鮮明是小翠與春桃的生辰八字。

玉魚入喉的頃刻，井水倒捲成旋渦。林默瞥見二十年前的暴雨夜，母親將雙生子之一拋入井中，另一個嬰兒的臍帶纏著半塊玉佩——恰是現在在他血管裡遊動的玉魚。鬼打牆的迷霧俄然消逝，晨光刺破雲層時，他渾身是血地爬出枯井，手中攥著塊刻有"渾沌"二字的龜甲。

"你本就是陰婚的新郎......"王瘸子的聲音從每個紙人嘴裡傳出，"二十年前就該躺進水晶棺......"

井水的腥臭味裹著硫磺氣味。林默墜入密道的刹時，聞聲頭頂傳來紙轎落地的聲響。八個紙人儐相正在井口圍成圈，手中的白燈籠映出轎簾上的血指模——恰是林默本身的掌紋。

亂葬崗的墓碑個人轉向。林默拽著小翠疾走時，那些碑文在月光下淌出血淚，亡者的名字正被改寫。春桃的墓碑俄然裂開，爬出個渾身沾滿紙灰的侏儒，脖頸上頂著王瘸子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