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是甲子日,寅時三刻陰氣最盛......"王瘸子俄然開口,聲音像是砂紙磨過青石板。林默渾身汗毛倒豎,卻發明老頭是在對案台上的神龕說話。龕中供著尊黑麪神像,三頭六臂,獠牙外翻,腳下踩著具骷髏。
"吱呀——"
"孽障!"領頭的白叟擲出枚銅錢,正中紙人眉心。那竟是臥病在床的祖母!她手持桃木劍,白髮在夜風中狂舞,哪有半分病容。
林默後退時踩翻了牆角的陶罐。王瘸子倏然轉頭,渾濁的眼球在黑暗中出現兩點幽綠。林默回身要跑,卻見院中那些泡在血水裡的紙人骨架竟齊齊轉向本身,竹篾樞紐收回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木門俄然裂開道縫,驚得林默後退半步。門縫裡探出半張蠟黃的臉,眼角堆滿皺紋,像揉皺的黃表紙。是紙紮店老闆王瘸子,村裡人都說他年青時在城裡學過紮紙人的技術,厥後摔斷腿纔回村開了這家店。
王瘸子胸口的肉瘤俄然炸開,噴出腥臭的黑血。紙人新娘收回嬰兒哭泣般的慘叫,身材緩慢萎縮,最後變成張皺巴巴的人皮。林默這纔看清,人皮後頸處鮮明印著塊青色胎記——和小翠生前的胎記一模一樣。
林默站在村西頭的紙紮店門口,手裡攥著半塊冷掉的饅頭,喉嚨裡像是塞了團棉花。暮色裡,退色的黃紙燈籠在簷角閒逛,映得門板上歪歪扭扭的"壽材花圈"四個字忽明忽暗。這是他第三次路過這家店,每次都能聞到一股如有若無的腥甜味,像是陳年糯米漿混著鐵鏽的氣味。
王瘸子癱在地上狂笑,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率乾癟:"老東西......你孫子早被我種了陰蠱......"話音未落,他全部身材俄然爆成團黑霧,裹著供桌上的神像破窗而出。
"嘩啦!"
"你看這具新娘子多俊。"王瘸子拽著林默往堂屋走,力量大得驚人。供桌上躺著具穿紅嫁衣的紙人,鳳冠上的珍珠泛著青光。當林默看清紙人臉龐時,心臟幾近停跳——那清楚是鄰村半年前失落的女人小翠!
"二十年前你偷煉子母煞,被逐出師門,現在竟用活人煉紙傀!"祖母桃木劍指向王瘸子,劍尖繚繞著幽幽藍火。
"又失利了。"王瘸子抓起案台上的酒壺灌了一口,俄然瘋笑起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他猛地扯開衣衿,林默差點叫出聲——老頭乾癟的胸膛上爬滿紫玄色血管,心臟位置嵌著塊青灰色肉瘤,正跟著呼吸緩緩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