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元年的春雨衝開了運河底的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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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今後他抱著高燒的嬰孩撞開慈濟堂的門，老醫師望著女嬰眼角硃砂痣驚撥出聲："這胎記...莫不是..."話音被門外流民的哀嚎淹冇。李硯冇瞥見老醫師顫抖著從箱底翻出的古畫，畫上南宋醫女腕間的銀鐲，正與女嬰身上的彆無二致。

漕工打撈起鏽蝕的錫盒時，內裡纏著尼龍絲的銅鏡正巧照見雲層裂縫。新修的喜鵲橋上，有孩童指著彩虹驚呼："看！橋那頭站著穿玄衣的公子！"路過的行商啐道："莫胡說，那處是前朝亂葬崗。"

護城河浮橋在身後燃成火龍時，李硯俄然悶哼一聲。趙青璃摸到他後心紮著的箭矢，熱血順著指縫漫過她腕間銀鐲。當年亂葬崗的嬰啼與現在的馬嘶堆疊，她俄然看清他鎖骨處的胎記——與銅鏡裡閃過的玄衣男人一模一樣。

霹雷一聲炮響震塌殘垣，趙青璃背起傷員躲進地窖。火光透過磚縫將銅鏡割成碎片，鏡中映出她發間的桑木簪俄然生出裂紋。這是客歲上元節，李硯用被燒燬的書院梁木雕的，簪尾還刻著句"烽火連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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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硯握著《傷寒雜病論》跪在屍堆裡翻找時，玄色長衫早已辨不出本質。藥筐裡的金銀花沾了腐血，他卻俄然聞聲微小的嬰啼——裹著鵝黃繈褓的女嬰躺在婦人臂彎裡，婦人腕間銀鐲內側的"柳"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至正十七年的中秋冇有玉輪。

震天的喊殺聲逼近時，趙青璃將銅鏡埋進橋磚裂縫。最後一剷土蓋上時，她聞聲有人輕喚"崔郎"，回身卻見流矢穿透胸口。倒映著烽火的瞳孔裡，五百年前沉潭的紅鯉正躍出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