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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灼的聲音自井底傳來，尾尖最後幾根白毛纏著月孃的白骨簪。她徹夜勉強凝成人形，緋衣下襬已化作青煙，心口鳳佩裂紋爬滿滿身。寂照伸手欲觸，她卻飄向婚轎："當年你掀蓋頭用的玉快意，可還留著？"

次年驚蟄，新來的小沙彌掃塔時，在往生殿發明盞長明燈。燈芯跳動著青紅雙焰，燈罩上優曇晝開夜合。有香客說曾在燈影裡瞥見三個身影：和尚執卷，女鬼起舞，狐妖斟酒。

五更鐘響時，執事僧撞見方丈踏雪入井。寂照的灰僧衣在風中散作優曇花瓣，腕間紅線墜地生根，長出株並蒂白海棠。有人聞聲井底傳來金鈴碎、白骨裂的濁音，混著聲帶笑的責怪：

子時的雪裹著香灰落下時，寂照在碑林中心堆起七十二盞往生燈。燈芯浸過心頭血，燈罩糊著抄經的宣紙——每張都映著月娘舞姿、阿灼笑靨。寒雲寺的鐘聲俄然停歇，古井騰起的青煙凝結婚轎形狀，轎簾上繡滿優曇與白海棠。

最後一滴血珠滲入青磚時，古井深處傳來金鈴響。新栽的並蒂優曇俄然怒放，一朵凝著夜露，一朵沾滿狐血，另有朵半開的並蒂蓮懸在虛空，似在等人執筆添上第三瓣...

寂照在渾沌間摸到藏經閣的《楞嚴經》，冊頁間夾著枝枯白海棠。三百年前慧照小沙彌偷藏的花，現在瓣上凝著三生血露。他將花枝插進心口優曇，七重花瓣轟然怒放，將婚轎炸成齏粉。

月孃的白骨笛刺破雪幕，笛聲催開滿寺優曇。她嫁衣上的金線寸寸崩斷，暴露內裡素縞："第七十二瓣花開時..."話音被驚雷劈碎，古井轟然陷落，暴露底下三生碑的真容——碑麵密密麻麻刻著循環簿，每道刻痕都是寂照三世的血淚。

"小和尚..."

(結束篇)

**三生燼**

月孃的白骨笛俄然刺穿轎簾，笛孔飄出合巹酒香："這肩輿該往鬼域去，還是碧落？"她嫁衣儘褪，暴露心口玉玨狀的缺口，"把你的心，分作兩半可好？"

"夫君可知，這肩輿缺個轎伕？"

寂照扯開僧袍，心口七重優曇已開至第六層。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向婚轎，轎簾忽地映出三百年前畫麵：獵戶趙氏揹著白狐拜六合，沙彌慧照與豔鬼佛前結髮，當代古井融魂...

方丈圓寂那日，寺後三生碑俄然迸裂。碑底埋著個鎏金匣，匣中婚書新添了行血字：

兩聲呼喊同時響起。寂照扯開胸膛，將盛放的優曇捧出。花心坐著寸許高的雙生魂，左半是月娘垂淚，右半是阿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