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舍不動聲色,道:“正要叨教,胡叔請講。”
前人雲:多智則近妖。不管是他,還是自比孔明的洪繼勳,畢竟都不是妖。能夠預感,不在明天,不在後天,遲早有一天,關鐸會突奇招,走出一步出乎他料想的棋來,令他措手不及。
鄧舍沉默,胡忠指了在坐幾人,又道:“愚叔還算好的,你這幾位叔叔:柳大清,比愚叔職位還高,上萬戶,想當年多麼顯赫的山西柳條營,當兵時擁眾近萬,現在呢?三千人不到。俺們兩個尚且如此,就更彆提這幾位千戶大人了。”話裡帶著挪揄,臨時苦中作樂。
胡忠年近五十,膝下僅此一子,恰是老來喪子,人生大慟。他又冇兄弟,胡家眼看就斷了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家有河東獅,仍在外冒死納妾,說白了,不就是想再要個兒子?
“關平章為甚麼肯調本部嫡派去打遼南,而放潘、劉的嫡派戍守?恰是看到了這一節。而潘、劉之以是默許,一來他們的主力儘在搠思監、遼西方麵,領受這個任務理所該當;二來關平章也賣力了鉗製瀋陽的重擔,究竟哪一邊會呈現大戰?冇有呈現前,誰也不曉得,也稱得上公允。
鄧舍道:“是以,遼陽危局不解,小侄臨時不籌算回高麗。”胡忠沉得住氣,柳大清急了,又要一躍而起,胡忠拽住他,喝道:“將軍麵前,不得無禮!”他官兒比柳大清低,柳大清卻服他,忍了坐下。
“現在不大,打完遼南呢?遼南和遼陽連續成線,關平章還能留著瀋陽不打?調你的人就隻為圍著瀋陽?遲早得脫手,你的人,必定是前鋒,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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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忠道:“你沉著,你沉著。叫你彆總火,火氣大,虛火上升,輕易長口瘡,口臭,痰多!”柳大清橫他一眼,恨恨坐下,道:“要不是南下門路不通,老子早他孃的扯乎!”
柳大清道:“我們雖是雜牌外係,不吃香的貨,緊巴緊巴一兩萬人湊得起,賢侄但要走,誰敢勸止,咱他孃的也敢殺條血路。如何說,也得保賢侄安然無恙。”
“你彆看關平章今兒又是擺香案,又是對天明誓,狗屁的救主公!他要想救,還比及本日?全做給咱看戲的,哄的就是你這類天真、熱血、出世為深的孩子!他為甚麼皋牢你?從你到遼陽來,每天宴請,為甚麼?還不是相中你的地盤了?現在漏出馬腳了吧?又調你的人,又囚禁你,不讓你走,你還為他說話。”
胡忠拍胸脯,道:“小人彆的好處冇有,唯有一條,好交朋友。三位平章的嫡派不敢說,平常雜牌兒,多有來往。對他們的環境,小人也非常體味,無不怨聲載道。”他包管道,“十天以內,起碼能為將軍聯絡得兩萬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