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恰好有事來尋他,見他憤怒忿的,不覺奇特,問道:“夫君,你這是如何了?”王士誠張口就說:“老匹夫要俺殺了燕王!”一句話嚇得王夫人魂飛膽喪,脫口而出:“不能殺!”她話纔出口,就知不妙。
按說,王夫人不該去文殊廟還願。但她女流之輩,且又不是白蓮教的信徒,王士誠不去管她,任由其為,也不奇特。
這會兒已經日上三竿,來拜佛的信男信女垂垂增加。山中的氛圍很清爽,遠處鬆林起伏,入眼皆綠。從王夫人站的位置,恰好能夠斜斜瞥見寺廟的大門。她目不轉睛看了多時,隻見人來人往,不止老年人與女子,時不時也豐年青男人出入,卻始終不見她所等的人來。
鄧舍自來益都,甚少出門,來這文殊廟中的,又多為平常百姓,是以倒不怕彆人認出他是誰來。加上他略微做了些易容,換了型,並黏了絡腮鬍子,王夫人能一眼認出他,那是日夜相思使然。換了彆的人,就算曾經見過麵,怕也不能一眼認出。
兩人視野剛好對上。
“曲解也好,不是曲解也罷。田家烈深得妾身夫君的信賴,他既然生疑,遲早會說動妾身的夫君。萬一真要給您來個鴻門宴?……,燕王,你可得千萬謹慎。”
他步出廟內,繞到後院,往兩邊看了看,與寺中的吵嚷分歧,此處非常平靜。紅磚壘就的院牆,成排栽種的柳樹,遠處一條小溪汩汩流淌。富強的樹葉間,時不時傳出一陣的蟬鳴,此起彼伏,好似相互應和。
鄧舍抬頭張望了一下,笑道:“菩薩低眉,金剛瞋目。提及來,時逢亂世,正該瞋目標金剛逞英豪。我們須得拜上一拜。”與畢千牛拜倒在地,忽聞見香風一陣,邊兒上走來個小丫環,也裝著禮佛,跪倒拜墊上,悄聲說道:“燕王殿下,咱家娘子在淨室等待。”
王夫人道:“信女一夙起家,走了半晌的山路,有些倦累,不知寺中可有雅室?想要借來一間,也好暫作歇息。”
他兩人跟著人群,不動聲色地由正殿轉入供奉護法金剛的側殿。
這處文殊廟在益都頗是著名,承平光陰裡,常有很多讀書人來借地溫書,雅室天然是有的。那方丈冇口兒的承諾,選了最好的一間,請她入內歇息,奉上茶水,本來還想要相陪,說會兒話,見王夫人輕掩檀口,打了個哈欠,那方丈見機,自辭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