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闕嚥氣的時候，連眼睛都是睜著的。

“坊主，雨越下越大，我們先歸去吧。”木九知心腸上前提醒。

既已有所棄。

暮陽點點頭。

雨勢越來越大，暮陽被困在刀光劍影裡，艱钜地躲閃。直看得木九心驚肉跳。

腳步正要邁開，空中傳來“謔謔”幾道踏空聲。

暮陽自問，她狠不下這個心。

暮陽對峙著，冇有說話。她想，她成全了海闕，那誰來成全柳夢冉？這冇有事理啊……

眼看著又一劍劈麵落下，千行轉歸去一把將她拉近懷裡，提扇擋那一劍。而餘光裡，紅色身影已飛到暮陽身前，千行想要疇昔已經來不及了。

他卻滿目痛苦，心如千軍萬馬齊踏。

隔著雨，四目相望。

身後公然傳來連續串腳步聲。

長劍入體的頃刻，除了那聲撕心裂肺的呼喊，統統喧嘩都在遠去。刀光劍影，彷彿再也落不到身上。

千行看的很清楚，固然流雲一句話冇說，但他眼神中的氣憤、不滿和責備，表示得淋漓儘致。

霹雷隆，空中接連響起春雷陣陣，風聲漸起，颳得樹木都傾斜。雨勢變大，嘩啦啦地落地又濺起，卻蓋不住暮陽清冷的嗓音。

暮陽覺得，顛末柳家滅門案以後，她對柳家任何人的滅亡都已經麻痹，直到那一刻，她也都是麻痹的。

她安靜如水，不知冷，不知痛。

海魏曉得，闕兒對柳家女人用情至深，不然也不會私奔。而麵前這存亡相依、不離不棄的場麵，讓他一顆滄桑半生的肉痛到了極致。

“求你……把我和夢冉葬在一處……”

“坊主――”

長劍利落地抽離，暮陽向後倒去，眼中女子冷酷的臉一點一點遠去……

這時，等在柳家墓園外的邢晏、清原兩人聽到裡邊有響動，趕緊拔刀衝出去互助。

當時，暮陽態度相稱倔強。

千行頹唐地收回替海闕診脈的手，海闕望著暮陽，眼中寫滿哀告。

“暮陽坊主，”寂靜很久，海魏轉過甚來看向暮陽，“多謝。”

海魏客氣地與她點頭，酬酢一兩句。暮陽則彆開眼，看向一旁鬱鬱蔥蔥的青鬆樹。

巨大的雨滴無情地落下。雨幕中，黑影遑遑，唯獨一襲月白長衫清楚而奪目。手中那柄百骨扇扭轉如風，所過處鮮血四濺。就連夙來淡雅沉寂的麵龐也充滿驚駭，扭曲得不成樣。

暮陽轉念一想，也是啊。她同海闕毫無乾係，能夠殘暴對待。但，柳夢冉呢？也要殘暴對待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