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望著洛宸那和青年時相差無幾的容顏,消逝在雷電當中,卻突覺肉痛難當,麵前回想起的,倒是來自青帝的影象。
他說著衣袖一揮,廊外的雪景,刹時已變幻成了獨首山蒼翠的叢林,顧清嵐也已看到,這恰是數百年前,青帝遭遇道修叛變,被圍攻的那一日。
他說的隕落,天然是指身為青帝之時的那一次。
顧清嵐聽到這裡,卻隻能苦笑了。
也怪不得當年他重生以後,絕聖真人發覺到他能夠是青帝複活,會對李靳說他道心不穩,本來也真是洛宸曾是他徒兒,對他知之甚深,纔會有此推斷。
他想著就微歎了歎,對夜衾笑了一笑:“念卿,我還是冇能勘破心魔,叫你絕望了。”
顧清嵐也推測如許了,苦笑了聲:“可那具肉身已經脈斷絕,金丹消逝,現在我卻也回不去了。”
當年拜在青帝門下的門徒無數,但那也都是在他成名以後,慕名前來的修士。
“他知你慈悲為懷,哪怕將這些人的籌算奉告與你,你隻怕也不會對他們加以懲罰,反倒顯得他非常多事。他又不想你持續坐在高位,被如此多的人日夜嫉恨,就半推半就從了那些人。
他認得那恰是青池山的登仙台,當他身為青帝之時,恰是在此沐浴六合靈氣,劫數美滿,飛昇勝利,成了散仙之身。
他同洛宸的師徒交誼,朝夕相對百年,乃至比路銘心還要久上很多,而後反目成仇,乃至存亡不見,也還是比之同路銘心,還要慘烈很多。
隻是此次,端坐在登仙台上的那人,一身絳紫長袍,麵龐端肅,卻恰是已成了絕聖真人的洛宸。
他看著天涯驚雷閃電堆積,烏雲密佈彷彿末日來臨,就知絕聖真人已將應劫隕落。
此次他身為局外之人,看著青年洛宸將他親手為他鍛造的佩劍刺入他的胸膛當中,看著青年眼中湧上的錯愕另有悔怨。
當年青帝已是散仙之身,本應不再故意魔,但青帝在獨首山一役後就垂垂衰弱隕落,那些心傷也趁機腐蝕貳心誌,將心魔埋藏在他靈魂當中。
當時他在雲澤山上聽到動靜,也隻在心中感慨天道無常,若連絕聖真人都冇法飛昇,那也不知何人纔可昇仙。
這些是他規複青帝影象之初,最早看到的景象,他規複青帝影象,雖隻是在一刹時,但在那短短一瞬之間,那龐大的影象大水,最早湧入他腦海當中的,不是青帝年幼修行之時的影象,也不是青帝隕落那一刻,而恰是這一天。
若說他和路銘心之間的情劫,成績了心魔的興旺,那麼這心魔卻並不是因他和路銘心的私交而生,以是哪怕他勘破情劫,卻也不能擺脫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