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致話中本就意含調侃,天子出聲一號召,天然不會再與金子善膠葛。回聲上前,隻見石亭四周仍為樹木覆蓋,亭內四角擺放了四個炭火熊熊的銅盆。天子身披玄色大氅,紅光滿麵,神采比常日更顯出奇的紅潤。一手固執銀壺。一手固執銀盃,正在自斟自飲。
“父皇本日怎地有這般雅興?兒臣本就不善喝酒,常日裡就是個口無遮攔的,如若待會兒耍起酒瘋恐怕愈會是胡言亂語,那便大大不妙了!”
金子善也未幾話,不聲不響的從天子手中接過銀壺。不慌不忙的將楊致麵前的銀盃斟滿,又恭謹的執壺退下。侍立在天子身側。
指著圓幾上的另一隻銀盃道:“小金,來給致兒斟酒!”
思考間已不經意的又七拐八繞前行了百餘步,模糊可見前麵林木掩映間有一座石亭。楊致剛放緩腳步,隻見劈麵有人迎了出來:“小人奉旨在此相迎飛虎侯。”
天子放下銀盃,滿不在乎的揮手道:“要你這廝叫朕一聲父皇。怎地還這般生澀?免禮,免禮!來,來,來!坐!陪朕喝兩杯,本日我們好生說說話。”
看來天子的心機並非先前設想中的那麼簡樸,皇宮大內永久有太多不為人知的、希奇古怪的秘辛。……隻是天子今時今刻把金子善這張牌亮出來。有阿誰需求嗎?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金子善聞言眼神倒是涓滴穩定,側身讓過一邊,麵色如常的淡淡答道:“飛虎侯談笑了。小人隻是皇上身邊一個平常主子罷了,有何德何能得飛虎侯這般汲引高看?”
“小金,是致兒來了麼?還在乾脆些甚麼?還不快領他過來?”從石亭傳來天子的朗朗笑聲:“你二人也算是熟人了吧?若想多多靠近。來日方長,不差了這一時半會。”
楊致定睛一看。不由愣了一愣:來人鮮明是金子善。恰是在年前為求領兵出潼關迎駕,而應越王趙啟之邀進宮赴宴之日,阿誰平時藏匿無形、隻曇花一現以後又杳無聲氣了的金子善。恰是阿誰當著監國皇子趙啟的麵。勇於批示數百侍衛與楊致悍然對峙的金子善!此人是內侍乎?不是內侍乎?平時又死在哪兒躲著?
壺蓋!那該死的壺蓋!楊致腦筋裡驀地靈光一閃:凡是禦用器皿,無不極儘精美講求。不到茶盞大小的壺蓋上為甚麼會有一條精美的細縫?固然銀壺式樣差異,但楊致對壺蓋上這條細縫的印象深切了!莫非這與當日在北燕定北王府那把銀壺豈有異曲同工之妙?如若不是當時見機得早,早已稀裡胡塗成了冤死北燕的一縷孤魂,焉能另有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