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不由無端生出一股欣然若失的蕭瑟,獨自回了書房。又叫阿福燙了一壺酒,自斟自飲喝著悶酒,胡亂想著苦衷單獨發楞。直至壺中酒淨,打更的梆子響過了半夜,酒意垂垂上湧,才感受有了幾分混渾沌沌的睡意。夜已深沉,偶然再去兩位夫人房中安息,也懶得洗漱,順手扯過錦被裹了,就勢囫圇和衣躺倒在了書房榻上。
送彆徐文瀚以後,楊致腦筋裡快速冒出一句似曾瞭解的話來,且愈發深感認同:這天下實在是設想者為本身設想的。但是就算貴為帝王之尊,若不想揹負昏君罵名遺臭萬年,也不能由著本身的性子為所欲為。放眼人間,真正能緊緊掌控本身運氣的又有幾人?即使是他楊致,也一樣不能。
楊致睡眼昏黃冇好氣的罵道:“我還冇死呢!半夜半夜的連睡個安生覺都不讓,你還讓不讓老子活了?”
徐文瀚點頭道:“我並非隻知明哲保身的怕事之人,三弟曲解了。如若既想保全衛肅闔族性命,又讓各方各麵都無話可說,則必須想一個萬全的體例。”
徐文瀚緩緩點頭道:“這一節我也想到了。不但衛肅,裴顯中我也籌算將他伶仃關押,待冷上一段光陰再漸漸摒擋。”
徐文瀚沉默半晌,略顯倦怠的應道:“說來忸捏,固然愚兄早有籌辦,但衛肅竟然涓滴不為所動,態度之果斷倔強仍然出乎我的預感。他那番說詞並非全無事理。不乏值得咀嚼回味之處。我本來也是抱定了將衛肅與裴顯平分而治之的主張,反倒被擾得有些糾結了。我本日這一趟冇有白來。先前我心中還隻要一個恍惚的表麵,現在也算大抵有了了了的頭緒。隻是實施的諸般細節尚需慎之又慎細細考慮。”
旋即又坐下皺眉道:“但太子才乾平淡倒是真的,平常唯恐觸怒皇上被人取而代之,是以一向如履薄冰謹慎自處,鮮有失德不檢的劣跡。想要坐實裴顯中矇蔽太子的奸佞罪名,怕是不易!”
聽楊致那麼一說,苦笑著歎道:“衛肅陳腐不化尚覺得是大義凜然為民請命,裴顯中不過是絕境求生的小民氣態,我豈能不知?衛肅可佩可敬,更可悲可歎。裴顯中沽名釣譽卻理直氣壯,場麵上我難奈他何,實在可愛!衛肅妄廢你我一片苦心,全然不睬會我的點撥提示一心求死。皇上是有臉麵、也要臉麵的人,如果衛肅連一個字服軟的話都冇有,即便偶然殺他,又怎生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