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證明，張雨貌似不經意的調撥極具效果。

看得出來，楊照確是發乎至心。張雨對於將來的人生尚未做好打算，萬不得已之時，也不失為一條臨時居住的退路。不置可否的問道：“表兄，我若想與你學著行商呢？”

像楊家這類景象，說來繁複，若在宿世，聽著都會犯暈。但在這個年代，委實普通。

中年男人兩眼緊盯浮漂，主動開言道：“小哥確是垂釣高人！老夫……我垂釣已久，經你指導，本日最是痛快！風趣，風趣！”

楊照聞言一愣，隨即斥道：“那怎生使得？你覺得我喜好行商？可我能夠挑選麼？表弟須知秀才功名，得來不易，切勿想岔了！”

張雨這話隻是半真半假，說白了實在不懷美意。

張雨當場仰身躺倒，雙手枕頭笑道：“大叔，你忒也多事。昨日一口一個老夫，始終一口一個小哥。昨日不是奉告你了，我叫張雨？莫非你冇馳名字嗎？”

還隔得兩三丈，便模糊聞到了一股酒糟香味。張雨頓時無言一笑，這位大叔真是從諫如流啊！

張雨一番感慨，一句話就說到頭了：抱負誇姣，實際殘暴。

“你應當曉得，現在我在楊家無權做主，將來也輪不到我做主。即便承諾你與我行商，父親能承諾麼？我一介白丁，你身具秀才功名，隨我行走在外，世人又會如何對待？表弟，不是你想得那麼簡樸啊！”

張雨毫不躊躇的回絕道：“不必了。我不會向母舅哀告，隻怕會要孤負表兄的一片美意了。”

“你我乃是姑表兄弟之親，何必客氣？”楊照點頭道：“你傷口已然無礙，那是最好。大哥恐怕一時抹不下臉麵，內心也難以轉過彎來。我倒覺得，於你而言，反而是件功德。過得幾日，尋個合適的機遇，我陪你前去要求父親，為你伶仃辟出一個平靜的房間來，以便你心無旁騖的用心攻讀。”

“那便隻能今後再說了。”張雨捧著油紙包起了身，出門之際又轉頭笑道：“表兄，你的處境總比我要好吧？日子總比我要好過吧？連我都不甘認命，何況是你？”

楊照無從辯駁，不由一時無語。沉默半晌，無法的道：“你飽讀聖賢之書，何愁生存無著？莫要胡思亂想。”

張雨宿世就是個自來熟，在他身邊坐下，笑道：“凡事隻要用心企圖，此中自有興趣。即便虛與委蛇，亦須煞有其事。不然的話，哄人騙己，都會騙得不像那麼回事了。”

拿出一個油紙包來，遞到他手上：“本日我外出收賬，有人請我在歡然居用飯。我感受那邊的醬牛肉味道不錯，就帶了一份返來給你嘗一嘗。如何樣？傷口都好利索了麼？”